商税自雍朝始,一直是国家经济来源的重要一部分,原本的商税一直是二十税一,后来天灾频发,朝廷开始加收商税,最高的时候达到十税一,直到近一两年来,才又下降了些。
目前的商税普遍是十五税一,这个数据已经不低了,但太子此言,却是将商税一下子减少了一半,而且并不是康古县这一个口岸,而是全大周境内。
这样下来,一年要省下十几万两银子的啊。
台下所有的商贾都沸腾了,尤其是康古县本地的豪绅巨贾,这可是白花花的银钱啊,可不是越王给的那三瓜两枣能比拟的。
虽然之前徐客仙恩威并施,看起来计谋不凡,将这些商贾地主们唬的一愣一愣,但实则在他们心里未必有多怕,须知,康古县离京城是不远的,这里又有通商口岸,朝中大佬伸过来的手臂不知凡几,这些康古县本地的豪绅巨贾,在朝中多有利益牵扯关系,越王想动他们,就得得罪朝臣。
现在越王拉拢人心还来不及,怎会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他们?
相比这些本地豪绅,外地客商们固然也眼红不已,但仍然心有踌躇,因为他们的本家在越王封地啊,现在变节,回头越王找他们算账可咋办。
这时,太子姬乾又开口了:“同时,此次碑上立名者,均可获得面见天颜的机会一次,日后但有冤屈,可直接面圣,陛下仁厚统正,岂会坐视良善之辈遭恶徒排挤。”
这话几乎就是对着这些外地客商说了,越王不用怕,只要上了碑,站在你门身后的就是当今陛下,越王他算哪根葱?
外地客商们振奋不已,还有这等好事?他们甚至开始期待越王对付他们了,到时候进宫面圣,还能得见天颜,回去后能吹一辈子。
“灾情急迫,所以只有今日一日,现在开始,有意者到县衙寻孤即可,戌时为止,过期不候。”
旁边的知县杜荷听的啧啧赞叹,太子殿下筹钱都能筹到过期不候,还真是……
从码头回来,杜荷一脸佩服的看着姬乾,半真心半拍马道:“太子殿下计谋无双,下官叹服。”
姬乾道:“哪里哪里,这计谋也不是孤想出来的……杜大人,听说,越王的人来过?”
越王的人会插手,这是沈浪给姬乾说的,此时他问出来,只是试探试探罢了。
杜荷顿了顿,道:“确实来过,是个叫徐客仙的,听说在丰悦客栈里,先后会了外地客商与本地豪绅,至于谈了什么,下官便不知道了。”
杜荷再是芝麻小官,也是一县之长,那些本地商贾里定然有说上话的人,说什么也不知道,姬乾是不信的,他是不想插手太子与越王的纷争而已。
姬乾点了点头,没再接话,道:“给孤准备一个屋子,待会他们该来了。”
谁该来了?当然是那些送钱送粮的商人地主了。
姬乾相信,自己抛出的筹码足以让他们违背越王意愿。
这计谋当然也是沈浪所出,其恶毒之处还在于,那“万世碑”上写的是个人名字,但碑就那么大,能写下多少人?
这样一来,无论是外地客商还是本地商贾,就都无法抱团一起了,谁争谁的名,谁争谁的利。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陆续造访,不过行事有些鬼祟,那些商贾自己不来,只是派手下过来。
无论来的是谁,姬乾都亲自接待,他可不管来的是谁,有钱有粮就行。
因为碑上要写明所捐数目的,所以捐少了也不好意思,何况捐的太少,保不准就上不了碑了。
戌时初,筹集结束,姬乾统计账目,不由心情激荡。
粮食三万担,纹银五十万两!
用来赈灾,绰绰有余,而且还能余下不少。这只是康古县聚集的豪绅巨贾所捐。
所以,即便是大灾之年,即便国库里余银都有不足,这天下还是不缺有钱人啊。
他们只是把钱和粮食死死藏了起来,任凭无数百姓死于饥饿、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