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纪深拾起遥控器开电视,没应声。
电视在播报财经新闻,男主播字正腔圆地念着稿,他平时不看影视和综艺,只固定收看四个频道,冀省电视台,冀省财经,中央一套和动物世界。
何桑问过他,为什么看动物世界?
他回答,喜欢原始的征服和厮杀。
梁纪深的骨子里,一如他浑厚英气的皮囊,藏了一匹野狼。
“宋小姐想见你了,所以你赶着回去。”
何桑脚后跟的刀口绷得更紧,针扎的痛。
男人抱着她返回客厅时,顺手拉上了窗帘,阳光被挡住,室内光线昏蒙蒙的,他隐匿在黯淡中,面孔虚虚沉沉的,不真切。
“你见完宋小姐,直接回中海吗?”她呼吸絮乱,嗓音破破碎碎的,“还过来吗。”
“回中海。”
何桑抿着唇,手攥住沙发罩,越攥,指甲嵌得越深。
其实梁纪深陪在她身边很久了,有四天了,他如今日理万机,这四天不知要耽搁多少公务,日以继夜地连轴加班,才能补上。
是她过于奢求不切实际的。
何桑深吸气,缓缓吐出,“我上楼休息了。”
她经过梁纪深面前,没有停留,一侧的裙带剥离,睡袍坠在腰间,完全盈盈一握。
这场手术又令她纤瘦了一些。
男人注视她背影,她脚未痊愈,步伐轻而慢,扶着楼梯小心翼翼迈台阶,他过去,没有伸手,只站在扶梯一角的弯道下,护着她。彡彡訁凊
直到何桑走上二楼,梁纪深关了电视,摘下衣服出门。
他开车抵达一座茶楼,走到二楼的一间包厢门口,推门进去,看清落座的两人,正要打招呼,对方先开口了,“梁副书记,中海的电话打到我这里了,我亲自出马请您,您赏个脸吗?”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梁纪深把黑色的薄夹克挂在衣架上,“我可担不起。”
他又望向一旁的纪席兰,调侃道,“您气色红润,一定有喜事了。”
“托你的福啊,梁家的喜事少不了,我要当奶奶了吧?”
梁纪深松了松皮带扣,最舒适的姿势在对面坐下,“想抱孙子了?”
“想抱。”纪席兰冷笑,“周坤那浪荡子都结婚了,我和你父亲能不心急吗?”
“成全您。”他半真半假,笑意闲闲的,“五年抱仨,俩孙子,一孙女,孙子像我,一模子刻出来的,怎样?”
“好啊。”纪席兰冰窖似的,隔了有一米远,气场也冷飕飕,“什么时候生啊?”
“我尽快,年底做个检查,先让您知道是孙子是孙女。”
“梁纪深!”纪席兰忍无可忍了,“奉子成婚母凭子贵那套,在梁家你休想!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敢和我耍心眼,我有的是办法折腾她消失,你不信试一试。”
男人掸了掸西裤,小腿抵住桌沿,无喜无怒的,镇静到极点。
纪席兰唱红脸儿,梁延章唱白脸儿,“你在家保证过,不发脾气,我同意你跟来,瞧你现在闹的!老三管理中海,是集团的二把手,在省里比我地位还高,我也要敬他三分了,是你能骂的吗?”
梁纪深扬了扬眉梢,“您不用拿话激我,我混成什么样,您教训我也是应当的。”
梁延章的确是激将法,奏效了,表情缓和了点,“你既然有这份心,我问你,回不回中海。”
“回。
梁延章又问,“自己回,还是带女人回。”
“看您问哪个女人了。”
“姓宋的。”
他喝茶润了润喉,“暂时没定带不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