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姨逼得了你,逼得了方安意吗?”梁迟徽意味深长笑,“方小姐心有所属,没瞧上你。”
“她瞧上你了。”
梁纪深是侦察专家,警觉敏锐。
方安意面对梁迟徽那个劲儿,他一早发觉了。
没恋爱经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栽在这样的风流浪子手上,好好长个教训。
“你肯牺牲。”
“我凭什么牺牲。”梁迟徽轻笑,“搅合得差不多,我会撤手。”
梁纪深掸烟灰,“你也忍心?”
“我这辈子辜负的女人不少,差她一个吗。”
梁家二公子在商场、在情场一向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梁纪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他吹出一缕烟雾,“你的交易条件。”
“我对梁氏集团挺感兴趣。”
“你已经是继承人了。”
“梁璟没回来,我是。”梁迟徽直起腰,“他回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他,不是我了。”
梁纪深微微眯眼,“公平竞争,梁璟的商业头脑不如你。”
“他是不如我,可他出身好,履历好,在集团支持者远超过我。梁氏要转型,和省里、市里长期合作,梁璟是正面人物,他优势比我大。”
“我和你讲过,我不打算得罪他。”
梁迟徽松了松箍紧的腕表带,“不敢?”
“不是不敢,我没必要得罪他。”
“你考虑一天,再回答我。”梁迟徽从沙发上起来,“何桑没时间等了。”
梁纪深眼眸寒光凛冽,注视他离开房间。
在政圈商圈都混过,各种难缠难斗的角色也缠斗过。
不说十拿九稳,交手的胜算也在七八成。
梁迟徽是特例。
他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又对一切了如指掌。
......
何桑回外省是傍晚,在剧院的练功房加班排练了一夜,她基本功扎实,虽然台词有改动,她悟性好,很容易沉浸投入。
第二天的彩排也顺利。
正式演出当天,陶艳作女配,男主是临时聘请的,国家一级演员职称,四十多岁,演过一百多部电影的特邀,没演过男主,戏好,流量小,没粉丝,没背景,不过资历深厚,所以大部分给他特邀的头衔。
何桑和他搭档蛮愉快的,绅士手,没幺蛾子,前半场谢幕,转场布景的时候,何桑和几个男配正要下台,保安风风火火跑进来,“黄院!有人在剧院大厅拉横幅!”
她心脏咯噔,预感到什么,在原地没动。
男配没留意她,又迈了一步,整个人贴在何桑后背,吓得一激灵,“桑姐?”
黄院长火急火燎跟着保安出去,入场大门彼时完全敞开,乌泱泱的一群人,有四五名保镖和两个只暴露侧面的中年贵妇,保镖拿着喇叭在嚎,依稀有何桑的名字。
白底黑字的横幅,丧气又醒目——何桑勾引我老公勒索一千万,反诬陷强奸未遂。
她浑身发颤,脸也煞白。
“桑姐...”其中一个男配瞪大眼,“你仇人?”
胡太太怒气冲冲闯入剧场,旁边的贵妇夫家姓戴,就是三年前梁纪深查了个底朝天的戴家,老子和儿子全整垮了,戴太太娘家有势力,只是再大的势力,大不过位高权重的梁纪深,这口气,她憋了一千多个日夜。
“何桑!你这只不要脸的狐狸精!”胡太太穿梭过观众席,指着台上,“你骗我老公钱,结果露馅了,你又诽谤他,趁他熟睡砍伤他,区局的顾江海搪塞我,市局的赵凯也搪塞我,你好大的能耐啊!我倒要看看,你背后是何方神圣!”
何桑有一瞬间的耳鸣,她愣在那,控制不住的抽搐。
黄院长迎上胡太太,“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扰乱剧场秩序呢!小何还没演完,我们现场有上千名观众——”
“演什么?”胡太太泼妇一般推搡他,“她害了我老公,我老公躺在监护病房生死未卜,大夫说是植物人,植物人!”
观众席一片哗然。
何桑登台前有心理准备,“照片门”暂时平息了,一旦“女主角”露面,风波卷土重来也正常。
唯独胡大发的老婆联合戴太太闹场子,是她意料之外的。
“吵什么。”
观众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低沉有力,压住了胡太太的嘶吼。
他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话剧院的vip席位不是紫砂茶具,是陶瓷盖碗,长嘴大肚壶,他好看的手指捏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开茶叶末,面孔笼罩着光线,晦暗的,一闪一闪。尽管坐着,身姿也挺拔颀长,威势凛然。
既冷静,又震慑。
何桑在台上凝视他,梁迟徽今天来这里,是隐瞒了她的。
不知是他的恶趣味亦或是他低调不愿打扰她,他喜欢隐瞒行踪再偷偷出现,她的诧异,她的懵懵然,令他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