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瞬间清静下来,梁迟徽脱了外套,很自然握住她手,冰凉的,掌心密密麻麻的指印,“掐得疼不疼?”
何桑抽出,背在腰后,“不疼。”
“不疼?”梁迟徽拧眉,“嘴唇也咬破了。”
她走到化妆台,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他没接,“我要回冀省了,自己当心。”
何桑把一次性水杯放在杂物台上,仍旧心有余悸,“你怎么知道胡太太来闹事?”
“我不知道。”
化妆间安静得像是大雪过后的黄昏,他是海底的波浪,一浪席卷过一浪,声音铿锵清晰,“你演出的每天,我都会在剧院,直到她们过来为止。”
何桑攥着拳头,脊梁紧绷,“梁总,谢谢你。”
“喊我什么?”
她一怔,“梁总...”
梁迟徽含笑俯身,尽量迁就她的高度,“还喊梁总?”
雄性气息扑面而来,浓厚的茶味,清苦甘洌。
梁延章罢免了他总经理的职务,至今没恢复,何桑不着痕迹后退,“梁二公子。”
“梁二公子?”他重复了一遍,又靠近一步,“越来越生疏了。”
她继续退,男人并不急于靠近,而是缓慢的、合适的节奏,没有丝毫压迫和逼慑。忽然梁迟徽伸手拉她,她下意识也伸手推拒,他在头,“你身后是衣架。”
何桑僵住,扭过头,挂戏服的衣架摇摇欲坠,她险些撞翻。
梁迟徽胳膊越过她,摘下衣架的外套,半认真半玩笑,“我拿衣服,无意冒犯你。”
她懊恼,又小人之心了。
黄院长在走廊恭恭敬敬等吩咐,梁迟徽出门,轻轻关上,压低声,“你们有安保人员吗。”
“有六个。”
梁迟徽不耐烦,“能打的。”
黄院长尴尬,“像您这样能打的,我没地方雇啊。”
“我明天从冀省调一批安保,只负责她,剧院其他人,不负责。”他理了理衣领,“梁纪深一定会询问她的情况,你明白答复什么吗?”
黄院长十分为难,“大庭广众发生这一出,我估计瞒不了梁副总...”
“我没让你瞒,实话实说。”
梁迟徽又推开一道门缝,透过缝隙,他望了一眼何桑,旋即收回手,离开剧院。
......
傍晚,梁纪深在梅园和方安意碰面。
开车途中,他发现纪席兰的专属座驾一路尾随,大约是不放心。
梅园经理在大堂的喷泉池迎接梁纪深,“梁副总,您有一段日子没来了,何小姐呢?”
男人没回应。
经理这才看到方安意,窘迫笑,在前面引路。
梁纪深是梅园的老主顾了,因为只有这里的淮扬菜,何桑勉强吃几口。她不是嘴巴刁,每次点菜要测算卡路里,卡路里超标了坚决不沾,他也没办法。
有一阵,他下班到处寻觅餐厅,几乎将市里的菜单翻烂了,当然,何桑是不知情的。
方安意悄悄打量他,他穿了浅灰色的休闲装,运动鞋,肌骨轮廓宽阔精壮,极其有安全感的体魄。不像那天在竹苑穿着西装,肃穆威严正襟危坐,梁纪深是很英俊,很耀眼,位高权重令人心生仰慕,但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即便女人春心荡漾,也畏惧了。
她回家之后,登录梁氏集团的官网搜索过梁迟徽。
高管简历是去年更新的,梁迟徽在公司的顺位是第四名,董事兼总经理。
他不似梁纪深的英气周正,他眼型带电,方安意形容不出是怎样一种味道,很招桃花,很迷人。
梁迟徽在官网的照片,全部是深色系和艳色系。
方安意见过那么多男人,他是唯一一个敢尝试酒红和墨绿西服的男人。
梁迟徽无疑是俊美的,另类的俊美。
他不理她,冷漠又疏离。
落座后,梁纪深告诉经理依然是老四样,方安意没忍住好奇,“何小姐爱吃这家吗,是那位白衣姑娘吗?”
梁纪深警惕抬眸,“你打听她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他眼神太凶,惊吓了方安意。
她原本对他没多大的想法,也清楚今日的“约会”是双方父母促成,不过她没有谈过恋爱,梁纪深个人条件也出众,吃顿饭看场电影,她不排斥。
这一刻,方安意感觉自己招架不住梁纪深。
母亲说,要学会驾驭男人,尤其是高阶层的男人,妻子太佛系软弱,外面野花会作乱生事。
她哪里驾驭得了梁纪深呢?
“你是不是讨厌我?”她鼓足勇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