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迟没回应。
顾江海拍了拍他肩膀,“这种精心密谋的经济案,最难查了,嫌犯有窝藏地点,有幕后雇主保他们,没危害社会群众,完全征集不了线索,你身份又特殊,对外压消息,局面对他们有利,警方抓他们吃力。”
梁纪深揉着额头,心事重重,却不是为案子,而是为别的。
“我们老领导五十七岁了,口袋里天天揣着速效救心丸,有意退二线了,没接班人啊!”顾江海叹息,“你们冀省太能吸血,我们培养一批骨干,你们借调,到期不还,派一批实习的生瓜蛋子下来,我们负责培训,我们的警力比你们弱,这案子假如发生在冀省,赵局的破案效率绝对高。”
“有劳你了。”梁纪深也拍他肩膀,“我出门抽根烟。”
从银行出来,他倚着车头,焚了一支烟。
大抵是精神不集中,分明十年烟龄的老烟枪了,竟然呛了肺管子,呛得直咳嗽。
梁纪深顿时没心情抽了,熄了火,烟灰坠地,一阵风卷着散开。
他凝视了一会儿,摸手机。
何桑彼时在更衣室换戏服,梁迟徽坐在外间的化妆室,几名群演和他打了招呼,匆匆上台赶场,后台清静了,她手机的震动响也愈发清晰。
梁迟徽拾起手机,“梁先生”三个字在屏幕闪烁着,他若有所思摩挲,走向更衣室门,敲了两下。
“谁?”
“我。”x
何桑下意识攥紧门锁,“二哥,什么事。”
“老三的电话。”
她松口气,敞开一条缝隙,拿过手机,又本能反锁了门。
外省是艳阳高照,梁纪深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灰色的亚麻西裤,胸口也闷出汗了,听到她声音,他情绪略微平静了些。
“在哪?”
“剧院。”
“自己去的?”
何桑实话实说,“二哥送我的,姚姨下午也要看我演的话剧。”
梁纪深笑了一声,“晚上演完?”
“七点半结束。”
“父亲住院,母亲和姚姨轮流陪护,你自己在老宅,有需要找蓉姐。”
“我住咱俩的房子,不住老宅。”她嗓音掐出水,泻在梁纪深的心头,也消融了他的燥意。
“我这边解决完,早点回去陪你。”
“纪深!没线索,撤吧。”顾江海在警车旁叫他。
梁纪深又哄了何桑几句,跟着顾江海上警车。
她捏着手机,深吸气,逼回眼眶里的酸涩,平复了之后,走出更衣室。
“二哥,你喝什么?”
梁迟徽在翻最新的剧照,何桑的照片少,她演出不如去年多了,不过仅有的四五张拍得很好,“随意。”
何桑背对他,踮起脚,捞货架上的水果罐头,“后台没有水了,你先喝点罐头汁解渴,杨梅酸,草莓甜,你喝哪个?”
梁迟徽合住相册,眼神扫过她,鹅黄色底显娇嫩,小白花的褂子,老北京绣花鞋,既天真朴实,又隐隐有趣。
这副装扮,大多数姑娘驾驭不了,她是颇有几分味道的。
尤其乌油油的麻花辫垂在肩头,又粗又亮,衬得她脸蛋俏丽如雪,眉清目秀。
冀省是一座欲望的黄金城。
男人追名逐利,女人光鲜浮躁。
她是炙热狂沙里一抹清凉的月色,温顺地流淌,令人安宁。
何桑扭头,“二哥?”
视线相撞,梁迟徽无动于衷移开,“你挑什么我吃什么。”
“杨梅吧。”她取下一罐,“草莓太甜了,你应该不嗜好甜食。”
梁迟徽拨弄着打火机,一下接一下,似是在掩饰这股莫名流动的气氛,“你从哪听说我不嗜甜。”
“猜的。”何桑跳到地上,走过来,“我猜对了吗?”
化妆台的镜灯是粉白色,照射得她格外清澈水灵,梁迟徽握住她递来的勺子,“偶尔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