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何桑吗?”倪红带点试探。
梁迟徽喝了一口祛火茶,分不清是嫌苦,还是嫌她烦,眉宇紧皱,“不用你插手。”
“幸好我插手了。”倪红反驳,“否则何桑在红杏村查到的线索更多。保镖没去,她不敢进村,白天只见了大刚,来不及见其他人。假如雇佣的保镖没有罢工,她连夜走访,起码多接触四五个村民吧?红杏村知道内幕的证人不止大刚。”
梁迟徽仰头,“是你收买了保镖。”他语气阴森骇人,“你一直违背我,擅自监控何桑。”
“除了我,谁会在乎你的安危?”倪红环抱双臂,“梁纪深处处护着她,你又手软,她才肆无忌惮调查广和集团,背后捅你刀子。她看出你不舍得怪罪她,她一哭,装委屈卖可怜,你的怒火就烟消云散了,她当然得寸进尺。”
他端着杯子,一言不发。
“你们父子联手算计梁纪深,何桑牺牲求你放一马,他痛失所爱,已经牢牢记住教训,以后害不了他。”倪红情绪激动,“何桑在你身边,你的任何行动瞒不住她,她会成为梁纪深的间谍,里应外合搞垮你。你想要控制她,可你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吗?”
梁迟徽肺腑翻腾着燥意,浑身不得劲儿。
姚文姬警告他别陷得太深,倪红也来提醒他。
其实他在男欢女爱的肉欲上,一向可有可无。
上流圈的“仙人跳”比比皆是,张氏集团太子爷张承业的公关费花了三个多亿了,爽是爽了,放纵裤裆的代价不免太大。
这种事,和泄洪是一个道理。
不开闸,洪水在里面风平浪静,一开闸,洪水没完没了。
再有意志力的男人,体会了释放的美妙快感,闸门都关不上了。
“我自己有分寸。”他撂下茶杯。
倪红打量他,“你今晚睡哪?”
“睡床上。”
“谁的床?”
“我的。”
她挑眉,“没睡一起啊。”
“不急。”梁迟徽摩挲灯罩的绣花布艺,“来日方长。”
“你这辈子风花雪月没栽过跟头,忘了自己辜负了多少女人吧?”倪红臀胯倚着桌沿,“苍天有眼啊。”
梁迟徽浮起一丝笑,“解了你心头之恨吗。”
“太解恨了。”倪红鼓掌,“何桑为冀省的女人出口恶气,云海楼的姑娘们兴许要送她锦旗。”
“你解恨解太早了。”他笑意深,漫不经心晃动椅子,“情场老手不是那么容易栽跟头的。”
“关键你不是老手啊。”倪红换了个姿势,俯趴在办公桌,调侃他,“老处男。”
梁迟徽面目一沉,浓黑阴鸷得像窗外的夜色。
倪红了解他,他的谨慎胜过梁延章和梁纪深百倍。
自幼在复杂的家族里勾心斗角,早熟,早慧,自保和谋算的手腕超一流,又在名利场的泥潭尔虞我诈,艰难扎根,他没有享受过温暖与善意,对待感情,极端的理智麻木。
防备男人,更怀疑女人。
床上赤裸相对是最危险的一刻。
毕竟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