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曹姨娘家那个最有出息的侄子最近定亲了,据说是个孤女,十岁起父母双亡,跟外婆一起撑起了门户,能干人,长得也好看,被曹家少爷一眼相中了,追求了一年多才答应这门亲事呢。”
“当真?这个好,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姐姐你说细点。”宋清月来了精神。
宋雅馨却打了个哈欠:“不说了,天不亮就要起床赶路呢!快睡吧,我撑不住了……”
“姐姐!”
……
次日鸡鸣时分刚过就被叫起来了,换成现在的时间也就是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准备出发了。今日是从真定到太原府,四百里不到一点,好在这段路全程都是新修的水泥混凝土道,车子跑起来也快,下雨天轮子不怕陷进泥巴里,现在出发,兴许在城门落下来赶到太原府。
住在城内总是比在城外安全得多,这个年代还是农村时不时会有野兽出没的年代,冬季山里没吃的,官道边的客栈就算进了只大老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而且城外人员构成也比较杂,什么乞丐、流浪汉、盗匪一般都住在城外。太原这样的重镇,这样的人尤其多。
宋清月没睡饱,头昏脑胀的,昨夜一直想着曹家少爷那位未婚妻的事情,半夜起床写在了自己的小记事本上,才安心睡去。
看着早饭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没到她吃饭的点呢,于是宋清月直接钻进马车里继续睡觉去了。
李昭看着失笑,叫墨韵几个给她打包了包子点心,等她一会醒了路上吃。
宋辰瑞看着也笑:“三妹妹从小就这样,我行我素的,谁也别想逼着她早起。”
宋雅馨嗔弟弟一眼:“什么叫我行我素,三妹妹自小身体弱,多睡觉养身子呢!”
李昭点头:“大姨说得对,月儿身子弱才要多睡。”
宋辰星就在一旁看着四哥被肃王世子和大姐一起挤兑,嘿嘿笑,宋辰瑞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打趣起李昭来:“我听说西边天山和祁连山上有不少稀有的好药材,到时候还请世子不要吝惜钱财才好。”
李昭笑着摇头:“你这话说得又不好了,小看本殿下不要紧,你还小看你三妹妹。什么宝贝,要值多少才能比你三妹妹更贵重?”他点着宋辰瑞道,“日后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宋辰瑞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对李昭的态度倒是更恭敬了些,道:“日后还请世子殿下多指点。”
李昭道:“用不着本世子指点,你多学着些你大姐就成了。”
这日李昭继续骑马,护在宋清月的车架边。她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来才醒。醒来吃了两只用自热饭盒重新蒸热的包子和一碗豆腐花,还是店家特地按照墨韵给的方子做的咸豆花,加了王府下人自己腌制的咸菜丁和香菜干碎末,连江南运来的小虾皮也带了,撒在里面,最后按照宋清月的习惯,撒了白胡椒粉,淋了一勺香油。
宋清月捧着这碗豆腐花,只想赞叹自己的属下们都是细节控啊,可真是什么都带了,难怪出趟们,白嬷嬷墨韵她们能收拾出三车行李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清月要搬家呢。
“姐,你接着说曹少爷那位追求了一年才答应婚事的未婚妻吧。”宋清月吃完早饭提起正事来。
宋雅馨笑道:“你倒是还记得。”
“那自然,要是个人材,我就提拔提拔她。”宋清月认真道,“日后我要需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
宋雅馨看着三妹妹,眼神复杂又好奇,李昭出发前说的那句,“什么宝贝要值多少才能比你三妹妹更贵重?”还真是,三妹妹来了京城之后先是养牛养羊,之后是挖矿,挖到矿了还不消停,弄肥皂,搞羊毛厂,一直在折腾,现在是带着自己去西北开羊毛厂,日后还想做什么呢……她似乎能想出无穷无尽多的新点子。
“你到底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的?”宋雅馨实在没法理解。
“嗯,兴许我小时候真被被仙女点化过?”宋清月朝姐姐调皮眨眨眼。
“……”
宋雅馨不知怎么接话,心里甚至信了三分,不然解释不了啊。都是父亲的女儿,她还是嫡女呢,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管家理财,宋雅馨自认没有差的。可似乎宋清月就是这么的不同,她能变出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的东西,这件事,谁也比不了。
“好了,姐姐你快说说曹家少爷心仪的那位姑娘的事儿吧!”
大概也是那位姑娘太特别,宋雅馨知道得挺详细,“那位姑娘姓谭,从太外婆开始种花椒,渐渐生意就做大了,到她外婆,再到她母亲,她自己,每一代谭家商号的大掌柜都是女人,生不出儿子来就招婿,就是不肯接受谭家亲戚送来的嗣子。”
“那可真是不容易。”宋清月由衷赞叹道,“一个女人要支撑自家门户,还要防着一群饿狼似的亲戚。”
“可不是?那谭姑娘的母亲命不好,七年前跟她丈夫去蜀中跑货的时候遇上泥石流,两人一道没了。那时候谭姑娘才十岁,她外祖母因为她母亲的死大病了一场,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么些年,几乎就是这位谭姑娘一个人撑下来的。”宋雅馨也感叹,“她父亲罗家那边的亲戚也不是好的,当年明明穷得吃不起饭,都要叫自己儿子给别家当上门女婿了,之后还是靠着谭家才生活得滋润起来,这些人呢,非但不感恩,反而打起谭家主意。那罗家老太太看谭家就剩谭姑娘跟她外祖母,以为她们好欺负,以谭姑娘祖母的名义,跟云阳伯府议亲,要把谭姑娘送去云阳伯章家做妾!”
“等等……云阳伯府,章家?”宋清月自认对京城权贵圈子还算熟悉,怎么就没记得还有这么个伯爵府?
宋雅馨也面露嘲讽:“你也没听说过吧?曹姨娘说之前我也没听过咱们京城还有这么一家,说是伯爵府,其实等现在这位老伯爷过辈之后就要降成子爵了。原本章家还为他家大公子还在东宫谋了个差事,东宫倒了之后章家就彻底不行了,就是个空架子伯府,府里一个干正经差事的都没有,一家子靠典当老夫人的嫁妆度日。都那样了,还看不起谭姑娘呢,说什么她一个商家女,怎么也不配给伯府公子做正妻。”
“真恶心!”宋清月皱眉。
“还有更恶心的呢!这亲事完全就是罗家人自说自话的结果,她们还派人去谭家要二十万两银子的嫁妆说要帮谭姑娘保管,还说她人得从罗家的门抬出去,结果被谭家家丁打了出去,闹了好大的没脸。
可罗家人已经收了章家的聘礼了,赖着不想还,被伯府收拾一顿。
这婚事没成,他们就想着去谭家铺子闹事,要败坏谭姑娘的名声,说她跟罗家一个小子有染什么的,非要逼着谭姑娘嫁给自家小子。诶,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家!”
宋清月听了也跟着生气,眯着眼睛,想着要怎么找机会整一整罗家和章家,真不像话,问道:“谭姑娘和曹少爷的婚期可定了?到时候我给谭姑娘送份添妆礼。”
宋雅馨笑道:“明年六月,你送我也送,咱们给谭姑娘长长脸去。”
“不过他们两订了亲,以后孩子算谁家的?不能让曹少爷去谭家做上门女婿吧。”宋清月问。
宋雅馨道:“谭家老太太是个想得开的,倒也不介意孩子姓什么,反正谭家这份家业,以后就只给谭姑娘生的孩子们。”
宋清月啧啧感叹:“能这么想,可见那谭老太太也是个不凡的。这事儿都能写话本子了!”
宋雅馨摇头:“书生可不爱看这种故事。他们就爱看大家千金爱上穷秀才的故事。”
“也是。”宋清月扑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