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道:“汪公公办事你放心。”
宋清月松口气:“还好有汪公公,不然我得忙死。我是不是该给汪公公送份礼?”
“你想送就送。”李昭道。
“还是准备一份吧。对了,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汪公公么……他喜欢银子。”
宋清月哈哈笑出来,道:“这个好办,本世子妃别的没有,就银子多。”
李昭捏捏她脸:“瞧你得瑟的。”
望着她波澜不惊地准备宁越瑶进府的事,一股难言的酸涩和彷徨忽然涌上李昭心头,他想跟宋清月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纳侧妃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现在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原本张口就来的情话,面对她清澈的眸子,却卡在心头说不出来了,堵得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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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宋清月按计划先是带了一些药材还有羊皮垫子,还有佟嬷嬷和张嬷嬷去公主府看望了二姐姐。
宋雨汐脸圆润了一圈,看着乐呵呵的,一瞧就是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三妹妹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宋清月说了一上午的话,多数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宋清月则叮嘱了一些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走的时候把佟嬷嬷和张嬷嬷暂时留在长公主府了。
反正银票子给足了,两位嬷嬷也没有不愿意的,到了长公主府,还另外有一份赏赐呢。
从公主府出来,她又带着礼物回了一趟娘家,梁氏和大嫂张洛依一齐招待的宋清月。
三人说了会话,梁氏夸了半天张洛依,把大嫂脸都夸红了,宋清月看着高兴,梁氏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张嫂子也一定是个懂事能干的。
和睦就是一个家庭最大的福气,她还给梁氏和张洛依一人带了一件西域的黄金宝石饰品,虽然造型夸张了点,不一定能搭配出合适的衣服,就算拿着把玩欣赏也是有趣的。
梁氏和张洛依都不是拘泥小气的人,收到礼物皆都十分高兴。
宋清月又跟梁氏说说大姐姐在西北的情况,还说姐夫对大姐姐很不错云云,但也将徐世子偷偷送走一个婢女的事照实说了。
梁氏点点头:“这样就足够了。辰瑞呢?他打算何时回来?”
宋清摇头:“不清楚,咱们在西北的时候谈成了一桩军需的生意。四哥忙这事呢。他好得很,母亲放宽心。”
梁氏叹气:“这孩子,看来是不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宋清月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四哥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梁氏笑着拍拍她的手道:“行了,你别安慰我了,去春姨娘那儿坐坐吧,她念着你呢。”
宋清月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母亲,我还想见见曹姨娘。她那位姓谭的侄子媳妇我想见一见。”
梁氏立刻道:“那位啊!倒确实是个人才。你打算提拔她?”
宋清月摆手:“谈不上提拔,就是想认识认识罢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一起做点事。”
梁氏笑起来:“你真是个想法多的,小心别把身子忙坏了。还是早点给殿下生个嫡子最重要,殿下年岁可不小了,别家公子在他那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省得,母亲放心,到了时候肯定会生的。太医说了,我不是那种宫寒不易受孕的,只是身子弱,现在怀了容易掉,还容易把身体拖垮,就算勉强生出来,可能也养不住。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我年岁长些,身体更健壮些,到时候安安稳稳地怀,安安稳稳地生,岂不更好?”
“万一有了庶长子呢?”梁氏依旧不放心。
“不会的。”宋清月肃了脸,“殿下也答应过,给我时间的。”
“行,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说你了。快去找曹姨娘和你姨娘吧。”
西院里,曹姨娘听闻宋清月想要单独见自己还挺惊讶的,不过这可是盼不来的好事,她热情地接待了宋清月。
宋清月把来意说明了,曹姨娘笑起来:“世子妃是个有眼光的,姓谭的那孩子真是个好的!行!改日就上她那儿说说去,就说是有贵人瞧上她了!”
“哈哈哈!姨娘您可别开这种玩笑,千万把话说清楚了。”
“知道知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见了曹姨娘之后,宋清月又在春姨娘的院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
宋大人给春姨娘换了一个挺大挺豪华的院子,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极好的。
而且春姨娘长胖了好多,看神情倒是比之前那苦哈哈的样子平和安宁多了。
知道宋清月嫁得好、过得好、身体也好,她心里就安了,也不再整天神神叨叨的了。不过她每天依旧会跪在十字架前祈祷一会,主要就是替宋清月祈祷,祈祷她得宠,祈祷她早日生孩子,祈祷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刚在梁氏那里听一遍关于孩子的话,现在又要听春姨娘絮叨一遍孩子的事,说完孩子又告诫她要怎么孝顺婆婆,对待丈夫要如何恭谨顺从,做正室要如何端庄大气,切莫跟妾室们争风吃醋之类的话。
宋清月乖巧地听着,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小半个时辰吃了一堆瓜子花生下去。
她给春姨娘带了西域的宝石、黄金首饰、一大袋子葡萄干,还有几张不错的羊皮。临走又给了姨娘三千两银子,伺候姨娘的婆子那儿也给了二百两。
春姨娘还不肯要呢,说宋清月在王府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甚至还想把她自己平日里攒下的三百两银子塞给宋清月。
宋清月刚才还有些不耐烦听她絮叨那些话,现在又被春姨娘说得心酸了好久,回王府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晚上李昭见到她,十分敏感地感受到她情绪有些低落,吃顿饭的功夫,一连叹了好几次气。
他拉她进怀里,抱住,柔声问道:“听说你今天回娘家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清月喟道:“没有不高兴,就是我那个姨娘,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就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王八蛋。”
李昭又被她逗乐了,拉她起来,出去遛弯消食:“哪有这样骂自己的,你姨娘过得不是挺好的,宋大人不是给她换了一个大院子么?我听说现在宋府里,除了你母亲,就春姨娘过得最滋润了,宋大人还时不时去坐坐,跟她一道吃顿饭什么的。她这不都是沾了你的光?再说了,你出嫁前,已经把名字记到你母亲名下了,你母亲还许你去看望她,宋府现在如此待她,可以说是超出规矩的优待了,你有什么好难受的?”
宋清月嗯了一声,松懈下身体,靠在他身上。
李昭吻她的额头,低声问道:“开心一点没有?”
宋清月点点头,抱住李昭的腰,有气无力地道:“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宋清月其实并未觉得多开怀,如今她身处的这个环境,是不能用前世的价值观来评判好坏的。一旦那么做了,便会觉得所有人都是不幸的,不仅不幸,还找不到解决的法子,那就是一条死胡同,没有出路的。
李昭也知道她没有真的开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跟宋清月之间永远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的,他看不清她,好像也没法子真正理解她。
可他想要走进她心里去,希望她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全心全意地依靠和信赖自己。
晚上李昭将小美人抱上床之后,便格外卖力,好似身体相融了,心就也可以跟着贴合。
宋清月抱着李昭的脖子,被颠得发髻散乱,香汗淋漓,婚前那股子孤独、委屈和无助感又袭上心头,她抽抽搭搭地哭得厉害,李昭放慢了速度,用力吻她,努力安慰,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呢喃那些白日里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宋清月哭得更厉害了。
无数次,当她孤独消沉的时候,都想沉溺在李昭温暖的怀抱里,想要放纵自己去依靠他,可她偏偏不能,也不敢。
这世界没有一个人真的可以依靠。
她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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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到田雪芳交工作报告的日子。
宋清月以及东路的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想来看这位的笑话呢,结果她称病,没来,连带着余嬷嬷也不来了。
宋清月冷笑:“病?什么病?墨竹,叫姜太医去给她开两幅好药,务必看着她喝下去!病到都起不来了,想必是挺严重的,找两人去照顾着,别叫她走动,也别出来吹风,可要好好注意着!”
堂中众人一阵哄笑。
宋清月又道:“白嬷嬷,麻烦您跑一趟,告诉余嬷嬷,她孙女要是病得干不了事了,就趁早叫她回家吧。好歹是六品官家的女儿,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跑到咱们王府来养病算怎么回事,本世子妃又不欠她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都以为这位田姑娘肯定没记日就要收拾收拾包袱走人的。
可没想到,这二位脸皮居然厚得超出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