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堂不太平,连着许多官员也提心吊胆。
萧沉韫心里已有了推断,可他没说,目光划过深沉后,揉了揉苏南枝头顶:“即日起,本王会拍精兵乔装成暗卫,日夜戍守苏府。今日之事,不会再重蹈覆辙。”
二人这般相处,全然忘记了身后还跟着萧瑜。
苏南枝猝然看见地上多一道孤长暗淡的人影时,才回首,想起了萧瑜。
萧沉韫将苏南枝牵的更紧一些,透着闲庭信步的随意:“怎么?太子殿下深夜不回东宫,染上了尾随的陋习?”
萧瑜目光没法不停留在二人牵着的手上……
这个画面,就像滚烫的烙铁,烫的他双眼酸痛。
他的掌中之雀,飞了。
沉默良久,在萧沉韫耐性几乎耗完之时,萧瑜艰难移目,凝睇天边的那轮清冷孤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皇叔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恰巧同路罢了。何况孤与南枝自幼、青、梅、竹、马,走得近些,又怎能算尾随?”
是这话时,萧瑜的目光黏在苏南枝身上。
苏南枝迟疑了瞬,顺势挽着萧沉韫的胳膊:“说来,儿时我与太子也不算相熟,遑论青梅竹马?那些无关紧要的光景,我早就遗忘。毕竟,不重要的旧人旧事,何必总介怀在心?”
不算相熟……
无关紧要……
早就遗忘……
何必介怀?
一字一句,如鱼刺卡喉,他被噎的难以作答。
也许是更深露重、春夜寒凉,萧瑜眼眶又冷又涩,在晦暗的墙影里逐渐猩红。
他视若珍宝的回忆,在她那里,无关紧要,甚至不值一提。
是因为她身侧站立之人吧?是因为萧沉韫,她才这般坚决狠心。
那,倘若萧沉韫死了呢?
萧瑜冷笑了一声,仰天看向漆黑无垠的夜空,叹息如寒雨里凋零破败的枝叶:“我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萧沉韫寒眸骤然冷厉,迸射出愠色。
萧瑜面无表情地回看,目光锐利森寒,像冰层下潜藏着鲨鱼獠牙,又冷,又狠辣,宛若不死不休的亡命之徒。
今日,若苏南枝不与他单独说两句话。
他不会罢休。
可说再多又有何用?
苏南枝眼里的温暖,没有一刻为他停留。
苏南枝冷心冷情,透着勘破一切的淡漠,看了一眼萧瑜之后,移开视线,目光又柔和了下来,像耐心安抚猛虎的驯兽师,同萧沉韫轻声道:“没事,你就在此处,他不敢发疯。”
“好……”
萧沉韫长身玉立,人如松柏,退后数步,走到街巷口,转过了身去。
苏南枝深吸口冷气,平复渐起波澜的心绪,阖眸闭眼,再深长地叹了一声,这才缓缓睁眸:“何必?”
“何必如此?你有意帝位,我与摄政王一体同心,与你便是敌。太子殿下又在演什么情深?不过是试图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罢了。但殿下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南枝。我做了一个梦。”萧瑜摇了摇头疼欲裂的脑袋,眼眶猩红又酸涩,“这一个月来,我总是断断续续做一个梦。我梦见你葬身火海,你误会放火之人是我,我梦见你恨我,恨不得饮我血啖我肉。”
“我还梦见,苏南辕苏南澈战死沙场、被野狼分食,你以为是我杀人灭口。在梦里,你对我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