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卑劣也好,阴险也罢。
他无非是想赎罪罢了,赶在萧沉韫之前,先萧沉韫一步,去救南枝,希望南枝能对他有所改观。
萧瑜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微微俯身,扬了马鞭,千里马便如离弦之箭冲刺出去。
萧瑜只带了十个乔装成家丁的精兵,利用暗线提供的途径,花了两个时辰,在傍晚时潜入了图邺城。
“狄琼要用南枝威胁萧沉韫,那她被关押的位置就不会离狄琼太远。”萧瑜在林中,看向面前的十个便衣精兵,冷冷道,“伪装成小贩,对狄琼居住地附近五里路,展开地毯式探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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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里外毗邻的西戎达歌草原。
萧子珊站在碧绿如画的青草里,柳叶眉微拧,眸色紧张,眺望天地一色的远处,那一轮巨大火球似的落日正渐渐西沉,直到彻底消失在天际线,夜幕降临,笼罩浩瀚无垠的达歌草原。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不成功便成仁。
她要去会一会这位云亲王,究竟有何来头。
萧子珊敲了敲云亲王书房的门,恭敬道:“子珊感念叔父昨日此药之恩,今日特地熬了一盅滋补的莲子银耳羹,想给叔父尝一尝。”
书房内,云亲王绘制军事布防图的手一顿,眉梢微挑,哦了声:“进来吧。”
萧子珊心中惴惴不安,大方得体地缓步入内,接过素素手中的托盘,将一盅银耳汤放在书桌上时,余光瞥向那军事布防图,在云亲王看向她时,萧子珊迅速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微行一礼:“子珊见过叔父。”
云亲王端起那种尚且氤氲热气的银耳羹,勺子简单地拨弄了下汤汁,喝了一口,眼底划过丝丝缕缕的缅怀。
像是透过这一碗银耳羹,想起了什么人。
云亲王将银耳羹一饮而尽。
萧子珊趁着方才云亲王走神时,默不作声地在营帐中踱步,将那一幅新绘制出来的军事布防图尽收眼底——
“你在看什么?”云亲王蹙眉。
冷沉沉的声音令萧子珊浑身一震,左手指甲掐进右手掌心,她缓缓转身,从容笑道:“没什么,看那一方砚台里的墨快干涸了,想必是叔父缺少婢女伺候,也少了研墨的人。不如我替叔父研好这一方墨吧?未出嫁时,我也经常替兄长研墨。”
兄长指的是,已故的萧子炎。
云亲王道:“你还记得你兄长?”
“自然是记得的。”萧子珊一边研墨,一边对答如流。
“那你怎么,从未想过替他复仇?”云亲王眸色沉下来,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锋一转,“曾听说过你母族的事情。”
云亲王竟然知道她母族的事情?!
萧子珊研墨的手急促一顿,三个小黑点溅在军事布防图上,连忙拿出丝绢去擦拭:“叔父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给您小心地擦干净。”
她满头大汗,紧张的屏住呼吸,一边擦拭墨点时,一边看向军事布防图。
“不必了。”云亲王冷冷道,“出去吧。”
萧子珊连忙停手,微福了福身,走出营帐外。
从云亲王营帐回到她自己居住的这段路时,萧子珊指尖一直在掌心比划方才看过的军事布防图。
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默背,掀开帘布坐在书桌前,提笔蘸墨,刚在纸上勾勒地形线条时,一道沉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来人步子急躁,一把踹开门——
是拓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