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根本就不担心超导线圈技术的问题,当然更不担心理论基础的问题。
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学习,他手头可以支配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1800点,而相应的,超导线圈的源点消耗倒是降低到了560点。
一增一减之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
在告别了塞巴斯蒂安之后,陈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立刻着手对“基于常温超导材料的托卡马克聚变装置磁场发生设备”的技术解析。
他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困难,毕竟这其中涉及太多复杂的基础理论,但事实上,系统直接跳过了理论部分,直接给出了他最终的结果。
这倒是确实与他之前的经验一致.系统输出的,永远是最终的“应用技术”。
不过,哪怕仅仅是应用技术,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详尽的数据和模型,足以让他和火绒小组的成员在一段时间内完成逆向工程,从而真正解决理论层面上的问题。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陈念完成了对超导线圈技术的完全吸收,而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输出。
这几乎可以说没有难度。
效率拉满的情况下,他甚至连一周的时间都花不了。
所以,在完成解析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找到了陈果,后者对此毫不意外-——哪怕他已经收到了许多来自各方面的质疑和意见,但对于火绒小组、对于陈念的进展,他始终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基于核聚变极向场超导磁体制造的环形格栅状双线并绕系统磁场发生装置的基本设计嗯,看不懂。”
“不过这玩意儿不单单是线圈吧,为啥要叫超导线圈?”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笑了笑,简单地回答道:
“这就是一个不具备具体含义的普通代称,不叫超导线圈,叫磁场发生装置也可以的。”
“只不过在金属氢之前,我们对磁场发生装置的认知一直都是线圈,所以我就随便沿用下来了。”
“等具体落地之后,名字改不改再说吧,反正我只负责输出设计图,后面的事情,让eAst那边自己去决定。”
“够随意的.行吧。你现在拿出来的只是初稿?”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初稿都算不上-——如果非要类比的话,现在这玩意儿,大概就相当于我当初给你的那副j-22的草图。”
“能看出点东西,但实际上,如果真的想要使用的话,那还是差了太多了。”
“明白了。”
陈果收起了手里的文件,随后继续说道:
“这份东西我会先拿到物质科学院去给他们做个简单的参考,确定后续的工作方向。”
“然后,我们可能要请你尽快输出阶段性的成果,以保证项目运转的流畅性。”
“eAst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材料也齐全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伱这个诸葛亮,出手得也真是恰到好处。”
“再晚一点,估计下面的人就真的要闹起来了。”
“闹起来?有那么严重?”
陈念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他知道,由于在等离子体控制方面长期没有拿出具有足够说服力的理论成果,此前决策参与eAst项目的各国机构中确实有一些质疑、或者说是“求证”的声音,但这些声音绝大多数都还是比较温和的。
毕竟,核聚变本身就是一个体量超大的巨型工程,大家参与到这个工程中来,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说非得盯着华夏在一定的时间内搞出成果,更多的还是看中了金属氢这种划时代材料的潜力,想要在它彻底爆发出潜力之前搭上快车。
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华夏能解决的就让华夏自己解决,华夏解决不了的,他们也做好了全面投入的准备。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体现出他们作为“合作者”而非“附庸”的价值,怎么有理由在后续的成果中分到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闹起来?
这怎么看怎么不符合常理吧。
看着陈念的表情,陈果叹了口气,随后解释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整体来说,专业人员的反弹确实并不严重,他们对新技术的难度和更迭周期都有比较稳定的预期,不至于因为短时间的停滞就失去信心。”
“但是,他们的金主就不一样了。”
“你也知道,抽调出这么多的学者来共同参与eAst项目,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冒险。”
“在巨大的投入之后,还不能及时拿到反馈,他们所面临的舆论压力、以及所谓的‘民主’压力,那是很大很大的。”
“据我们的了解,法国那边已经开始爆发小规模的游行,指责将宝贵的科研资源白白送给我们了。”
“就在两天之前,联络人还亲自把电话打过来,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这玩意儿我们怎么给?那不是纯粹玩闹吗?”
“所以,最后这次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对方觉得我们有设立技术壁垒的嫌疑,我们觉得他们是吃饱了没屁放。”
“如果不是我们现在处于优势地位的话,我甚至怀疑他们会用其他手段来绑架我们”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有些绷不住。
“就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
此时的欧洲与美国脱钩的趋势越发明显,并且欧洲内部多国之间的联系也在逐年弱化,数年之前那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已经名存实亡,影响力也在大大下降。
就这,还手段?
老美都不敢这么搞了。
但很快,陈果的回答就让陈念意识到了自己在“国际交往”这个领域确实还比较幼稚。
“不是所有的外交手段都跟老美一样强硬,完全是逼迫的。”
“事实上,所有的手段,最后都逃脱不了四个字:利益交换。”
“你想想啊,如果他们提出,由于在聚变领域的投入过多,他们决定削减部分进口贸易中的关税优惠政策,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说多恶心人吧,起码它造成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你还不能挑出毛病,毕竟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国际法理上,还是在道义上,都不存在问题。”
“另外一种可能性,对方也不跟你在经贸方面动手脚,而是有意透露出一些脱钩信号,对我们在当地的企业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毕竟,在双方关系不明朗的情况下,投资者会更加警惕,整体来说,我们的全球化策略必然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话,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这确实也有道理。
我不能给你造成实际威胁,那我不跟你玩总可以了吧?
而且,这样的“疏远”往往还有着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哪怕再强势,也可能按着人家的头要求合作
“还好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陈念略带些调侃地说道。
“对啊,现在不会发生了。”
“所以我才说,你的行动很及时嘛.”
几天之后,就在陈果和陈念讨论着超导线圈后续的计划不久。
巴黎,某一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办公室里,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一个将会对整个国家未来计划产生重大影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