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学一边发愁一边领着知青们出站同周华成汇合。
好在这几个知青带得行李不多,一辆牛车还有空位。
“你们都坐好了,要是怕颠着就拿衣服垫屁股蛋子下边,咱们这会儿就要走了。”
周立学最后交待了一句,见没人开口说话,便扭头对周华成说道:
“走吧,夜路不好走,快一点。”
周华成担忧地看了几个知青一眼,“立学哥,我就怕他们小年轻扛不住……”
“扛不住也得扛啊,牛车都坐不了了,怎么下地?”
周立学有些动气,八月半的时节,稻子虽然收完了,地里还有其他作物要收呢!
这两天为了知青的事,他跑前跑后,忙来忙去,着急上火得满嘴生疮。
哪里还有心思给这些知青特殊照顾啊!
周华成听着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不作他想,扬起鞭子,提醒了一句“坐稳了!”,就甩在了牛屁股上。
牛车慢慢驶出火车站,又离开县城。
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县城,谈正平先看了看黑着脸不说话的周立学,觉得这人比他大哥还要严肃可怕,便只能凑到周华成身旁套话。
“小弟谈正平,正直的正,公平的平,那是我兄弟周浩然,浩然正气的浩然,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周华成侧头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立学,才答道:“我叫周华成。”
他虽然也是初中毕业,但乡下人家上学只为识字,可说不出那样文绉绉的自我介绍。
听他只说了自己名字,就没往下说。
谈正平笑开了,相当自来熟地问好:
“华成哥好,小弟想问一下,咱们坐牛车要多久才能到村子?还有这会儿村里都要干什么活计儿?
实不相瞒,我和我这兄弟都没下过地,干过农活,实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还请华成哥和村里的叔伯婶娘们多多教我们。”
他话音刚落,好兄弟周浩然就来拆台,“我在部队的时候下过地。”
“部队?”
周立学睁开眼,看向周浩然,“你在部队待过?”
“嗯。”周浩然应了一声,随即说道:“现在已经退伍了。”
周立学闻言没再说什么,心里的气倒是消了几分。
谈正平白了周浩然一眼,继续跟周华成套话,问些有关山脚村的问题。
比如村里多少户人家,多少人口?
多少耕地,主要粮食作物是什么?
等等。
周华成捡着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或说不明白的就用“以后待久了自然就晓得了。”打发。
就在二人一问一答间,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周立学划过火柴,点燃了带来的气死风灯,拎在手里照亮行路,最终,在约莫8点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山脚村。
牛车直接驶进沈家老屋,听到动静,小三子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正下车的周立学和周华成,脆声说道:
“栓子伯伯,华成叔,你们回来了!婶娘下午来做了饭菜,我刚才给热了两次,现在刚好能吃!”
他说着,好奇地打量了周浩然几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