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快四个月了,这办事效率,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错,还是为了上次的事,小顾同志,上次见面之后,我们也一直在研究,研究这件事的可行性,你也知道,我们毕竟是国营工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而你提出的条件又……太……”
“苛刻!”
顾北把杨厂长不方便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杨厂长闻言一愣,随后尴尬的笑了。
“小顾同志!”
这个时候,那位领导秘书开了口。
“你的条件,确实太苛刻了,这里面涉及到的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这可不能含糊。”
顾北眼见对方这架势是准备要指点江山似的,笑着问道:“这位领导,那您觉得,我是姓资,还是姓社呢?”
说话被顾北打断,大秘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收回了架势。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模糊概念,想要在气势上占据上风。
可顾北才懒得跟对方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
“三位领导,之前杨厂长找到我,希望我能为食品厂的未来出一份力,我觉得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商业合作行为,姓资,还是姓社,这是上面的领导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参与的。”
那位大秘想要出演反驳,但顾北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既然是商业合作,我主张个人的利益,这没有一丁点儿问题,我总不能牺牲个人利益,来成全食品厂。”
“集体的利益要高于个人利益,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小顾同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你也是食品厂的职工子弟,现在工厂遇到了困难,难道你不应该主动伸出援手,来帮助工厂度过难关?张口闭口个人利益,我看你这个小同志的思想很有问题。”
大秘疾言厉色的模样,一只手在身前乱挥。
听到这话,再看见大秘的这副做派,顾北瞬间皱眉。
怎么的?
大过年的,跑他家里来耍官威了?
“这位领导,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您服务的那位领导?”
呃……
大秘一愣,表情也僵住了,半晌才说道:“这是我的个人观点,但是……”
“好了!”
顾北挥手打断。
“既然是代表你个人,那好,我现在也表明我的态度,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只当没听见,等你从我家里离开,麻烦请一个字不落的全部带走!”
顾北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虽然虚以委蛇这种事,他也能做得来,但是……
大过年的,跑人家里来叫板。
张口闭口的姓资,姓社,还说顾北的思想有问题。
谁特么惯得他啊!
真要是个领导也就罢了。
就是一秘书,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你什么意思?你刚刚这是什么意思?”
大秘急眼了,指着顾北大声嚷嚷起来。
“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
“好了,好了!”
杨厂长赶紧打圆场,随后目视那位市商业局的领导。
“马秘书,你今天是来旁听的,我记得黄副市长说过,你只能听,不能说,不要随便发表意见,刚刚那些话,我也只当没听到。”
商业局领导这话,彻底把大秘给堵到了墙角,随后气哼哼的坐下,抱着肩膀,翘着二郎腿。
顾北瞧着,心里不禁纳闷,就这德行,咋能做到市领导秘书的?
“小顾同志啊!马秘书刚刚的话不代表任何人,现在咱们来谈谈,毕竟食品厂关系着数百工人的生计问题,你也不要有负担,更不要……因为刚才的事受影响,咱们今天开诚布公,有什么想法,只管提。”
瞧瞧人家,这才是当领导应该有的样子。
刚才那位就是个棒槌,连怎么回事儿都没闹明白呢,就表现出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
真以为自己能把这事给办了呢。
谁给你的脸啊!?
“田副局长,我的要求,想必杨厂长已经和您说过了,70%的股份,另外,关于在岗职工,退休职工的安置方案,我也已经说过了,除了这两点,我没有别的要求。”
可难就难在了这两个问题上。
顾北要求控股,这一点的争论最为激烈。
甚至有人在开会的时候,疾言厉色的表示,如果答应顾北的要求,这就是在搞复辟。
是不是复辟,田副局长不知道。
摆在他面前的最为现实的是,如果不作为的话,食品厂注定要破产,答应顾北的条件,至少数百名工人的生计,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有希望拜托困境。
可一旦答应,企业的性质就变了。
现在国内面临同样情况的国字号还有很多,可上面一直没给出一个明确的指示,到底该怎么办?
另外就是员工的安置问题了,顾北要求在岗职工进行职业技能培训,然后通过考试,择优录取。
但是却不愿意接手退休职工,田副局长让人查过了,这些年来,食品厂的退休职工还在世的就有一千多人。
顾北如果不接手的话,这一千多人怎么办?
难道还要让市里财政拨款来负担?
再有就是职工的安抚问题,突然从国企职工,变成了公私合营单位的工人。
能不能接受?
顾北要求食品厂去给工人做思想工作。
这小子,可真够贼的啊!
作为体制内的干部,田副局长知道的自然要比一般人多。
不说别的,东北那边现在身处困境之中的企业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一些优质企业也能吸引来外部投资,可就是在企业性质转变的时候,由于工人不配合,最终导致投资人撤资,企业最后破产清算。
“小顾同志,我觉得这两个问题,咱们都可以商量。”
顾北没说话,只是笑着对田副局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田副局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这件事都讨论了好几个月。
“首先在股份的问题上,你要求70%,是不是太多了?”
顾北笑道:“田副局长,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多,现在食品厂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更熟悉,如果我要投资的话,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银行贷款,还有拖欠的原材料货款,具体的数字,我还不是很清楚,但那天杨厂长给了我一个大概的数字,好像……现在的食品厂已经资不抵债了!”
这是实情,田副局长也没办法否认。
“偿还债务,清理积压的库存,还有更新设备,方方面面都需要钱,而且,还是很大一笔钱,这都需要我来投入,田副局长,您是内行人,只要仔细算一下,就能明白,我要70%,其实已经算是吃亏了。”
田副局长苦笑一声,随即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账面上来看的话,你确实吃亏了。”
可即便顾北吃亏了又如何?
这个问题一下子又绕回来了,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呢?
核心的矛盾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的话,继续聊下去,也毫无意义。
“49%,必须保证企业性质不变?”
顾北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摇头拒绝。
他不是慈善家,没道理拿自己的钱给别人花。
“我可以退一步,65%,这是我的底线。”
控股是必须的,既然要投资,未来的企业改造就必须按照他的想法,至于占多少,他倒不是非常在意。
70%?65%?或者是51%。
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