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晓月赶在张姐和程老师入睡之前,潜入了他们的房间。她给程老师搭了把手,帮着给张姐捶腰捏腿。
要说为什么现在晓月就要向张姐坦白叶永淮的家庭情况,因为她家中有个瘫痪病人,她深知其中的不易。如果这段关系最终得不到张姐的应允,她太难过了,但是她更怕张姐难过。
听到叶永淮家里的情况,她很难过,但逐渐就在各处弄清楚了自己心底的期望,她希望继续跟叶永淮走下去,她希望张姐同意。所以她绕去叶永淮家里,就想看看妈妈和奶奶都很好,一是她们人很好,二是她们都身体健康,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果然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强化了说服张姐的理由。
跟叶永淮分开,她几乎是没有想过的。
“妈妈,我以后多向你学习,也能把大家照顾好吧。”
“还有这份孝心,终于良心发现了。”张姐嘴不饶人,可早已心花怒放了。
“照顾好你,爸爸,奶奶,还有永淮的妈妈和姥姥。”
“嗯,有大爱。”
晓月边捏着张姐的大腿边说着,“现在好像有些特别智能的轮椅,等我发了年终奖,给奶奶买一个,也给永淮妈妈买一个。”
晓月说完这句话,以为时空静止了,张姐和程老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样就…”
“程晓月,你多少有点病吧。”张姐从床上翻腾起身,“家里有一个瘫痪病人,你再找个瘫痪的婆婆,你不知道照顾瘫痪病人的累是吧?”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我才想跟你说,想求得你的同意…”
“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这没完没了的体力活,我干就够了,我不想我女儿也有这样的负担。”
“我跟叶永淮可以努力挣钱,我们挣钱请人照顾,帮我们分担。”
“你是嫌我们挣不到钱是吧?况且你们未来能不能挣到钱还是未知,但是她的腿瘫了,治不好,需要有人照顾,是眼下的事实,你怎么来赌,怎么来保证。”
“妈,我求你了…”晓月带着哭腔。
“你求我也没用,你要不就不要你这个妈,跟你男朋友过就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妈,我求你了。”晓月跪在床上,眼泪如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看到这样的晓月,张姐更是怒不可遏,对着她就是一掌,直接让晓月跌到床下去了。
程老师赶紧下床去扶。
张姐仍是喘着粗气,对女儿的跌落漠不关心。
程老师不敢吱声,把晓月扶到了她自己房间。
程老师在晓月身边站了好一会,才开口:“月月,你恋爱自由,爸爸一点也不会干涉你。但是如果要结婚,爸爸妈妈必须要给你把关。奶奶已经瘫痪十多年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妈妈在照顾,其中的辛苦,你妈妈最有发言权。照顾奶奶,你妈妈身心都受了不少苦,她肯定不想再让你过同样的日子。你的恋爱很重要,你的妈妈也很重要。你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有分寸的孩子,最终会处理好。”
程老师离开房间,留下晓月一个人在黑夜当中。
小的时候,晓月挨了张姐不少的揍,但每次都是半真半假的打,甚至有时候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张姐对这一个女儿还是极尽宠爱的,何时有过这般,将她从床上推翻到地,而不闻不问呢。
第二天,晓月一天也没有出房间。在张姐看来,她这是声地反抗,所以张姐不仅锁了她的门,还顺走了她的手机。张姐想晓月在她跟前有限的时间里,对她进行管教,表达她的强硬态度。
不过张姐顺走的是晓月那个对接候选人的手机,这个手机号码很少人知道,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晓月自己常用的手机,还躺在她的被子里,昨晚翻了一夜她与叶永淮的聊天记录,现在已经没电关机了。
有一个未知号码,不停地打电话到张姐拿到的手机上。打了好几次张姐都没接,又发来一条短信:晓月回电话,我很担心你。电话再次拨过来,张姐气冲冲地接起电话,问道:“你是叶永淮?我是程晓月的妈妈。”
对方呆愣几秒,颤巍巍回应道:“阿姨,你好,我是…”
“我今天正式通知你,我不允许我家晓月跟你谈恋爱,现在立刻马上分手!我不管你个人多优秀,你们俩感情多好,但是我作为她妈妈我不同意。我们虽然家庭也不富裕,我也没有期望晓月一定要嫁进大富大贵的家里,但是至少对方是一个没有负担的家庭,我不想我女儿受苦,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
“阿姨,我理解。”
听了张姐说了一大段,高晓云自然听明白,张姐并不是要说给他听的,他亦觉得此刻没有解释的必要。
“感谢你理解,那你们以后断干净,不要再联系。”张姐说完,挂断挂了电话。
张姐其实也有一些差异,晓月这头似乎还很坚决地打算硬碰硬,叶永淮那头不过几句就表达理解,同意分手了?
张姐只见过一次叶永淮,但是她很喜欢他,可能是因为女儿的爱屋及乌。她想如果他妈妈没有瘫痪,叶永淮真是一个很不的女婿。
晓月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第二天仍待在房间里。
奶奶坐着轮椅到房间看她,给她带来一瓶饮料。在奶奶的记忆里,小女孩还是喜欢喝这些甜丝丝的果汁。
“奶奶,你看你这不也挺好的吗?坐着轮椅可以到各个房间,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完成。”
“我是挺好的。”奶奶笑了笑,“我被你妈妈照顾得很好啊。我们都会说你妈妈辛苦,但是我这个被照顾的,你和你爸看着我被照顾的,都不知道那究竟有多辛苦,只有亲自做的人才知道。月月,为什么你妈妈态度如此坚决,因为她最知道其中的艰辛,其他没有谁能感同身受。”
“奶奶,你出去吧。”晓月用被子蒙上脸。她也不全是在反抗。
两天一夜晓月就只喝了奶奶带来的一瓶饮料,她早已饿得两眼昏花。
张姐把饭送进来过,她见一直放桌上没动,便负气地端走,再也不送过来,她也感受到晓月的倔强。
又是深夜,晓月想溜出房间寻点吃的,拉了一下门把手,门竟然打开了。晓月潜入客厅,屋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摆着几袋面包,她抓起一包准备进屋,听到张姐和程老师房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驻足听了一下,似是有人在哭。她蹑手蹑脚来到张姐和程老师门前,贴在门上听,果然是张姐在哭。
在晓月的记忆中,从来没见张姐哭过。
只听张姐说道:“照顾妈十多年,我在你们面前喊过累,确实累,这个手都慢慢变形了,这双腿,这个膝盖时不时就疼,我的样子跟同龄人都显得老太多了。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们,我愿意我接受。可是我晓月哪里能做得了这些,就算她心里愿意,我也不想她吃这个苦。我已经体会这其中的艰辛了,我怎么舍得让我女儿再来一遍!看她受苦,我心里难过,我心如刀绞。当妈的都想孩子好,我想我孩子好,我也好怕我内心里有不好的想法,为了让我女儿轻松,内心里会有不好的期待,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张姐边哭边反复重复着那几段话。
晓月在门外跟着流泪。听到张姐的哭声,她的眼泪就已止不住了。跟所有的孩子爱自己的父母一样,她也很爱自己的妈妈。
她回到屋里,咬了几口面包后,开始收拾明天返程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晓月又跟程老师和张姐谈了一次。晓月看了看张姐,张姐表情平和,神情坚定。
张姐说:“昨天叶永淮打电话过来,我给他说了我的想法,他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