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出来了。”飞坦却道。
“是啊。”信长道,“一旦我反击,她就下意识地躲闪,比起战斗的欲望更想退缩,这样完全不行啊。比如说刚才,”他用手指了指身前对我道,“你在这里,我向前出刀,如果你调整一下位置让刀刃插进肩膀,在我没有弃刀拔出第二把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攻击到我的喉咙。”
“但是你没有,”信长站直了俯视我,眉毛皱起来,“在可能受伤之前,你就改变了姿势——每次都这样,所以才被我逼的手忙脚乱。”
“我早就说过了,你畏惧战斗。”飞坦盯着我毫不留情面地补充。
我抿紧嘴,有些难堪地默然。
“这好解决,”信长一派轻松地道,“跟白夜盟打个招呼,丢到小山里混几个月,什么毛病都没了。”
小山?
我才要问,飞坦已经道,“不行。先教她别的。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他毫无笑意地一哂,“出不来算谁的?”
“哈?”信长夸张地扬起眉毛,似乎十分惊讶。
“我明白了。”他半晌道,“她这毛病都是你们惯得吧。不是我说,莉迪亚的天赋其实很好,而且她的自愈能力是不是很强?去小山未必就……”
“我说不行。”飞坦不耐地沉下脸,声音森冷,“你也知道是未必。先教她别的。”
飞坦撂了脸子,信长的脾气也上来,沉下脸气势桀骜:“别的都不重要!我说你们的脑子都坏了吗?还是这次根本没受到教训……”
飞坦的气势压过去,一字一顿:“要、你、管……”
“喂!等等!”
天哪,眼看这俩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了,我赶紧打断他们,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不是在说我的问题吗?我怎么听不懂?
“小山是什么?”我问。
飞坦寒着脸不说话,信长看了我一眼,道:“二区专门的训练营,进去以后要通过考核才能出来。”
“每次一千个人扔进去,活着出来的不超过十个。”飞坦阴冷地补充。
只凭这数字我就知道那该是怎样残酷的地方了,信长却不以为然地对飞坦道,“这又算什么?你知道每年为了那点儿名额能打破多少脑袋吗?要不是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了我都想去!还有什么是比能力提高更重要的?”
“她的命。”飞坦冷冷道。
信长的鼻子都要气歪了,神色分明是说飞坦简直不可理喻,“我跟你说不通!”他猛地拔出刀来,双手交握摆在身前,一个杀气腾腾的姿势,“来啊,打赢的说了算!”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动手吗?“喂……”
飞坦冷哼一声,也“唰”地一声抽出细剑来,眼前身影一晃,眨眼间俩人已经短兵相接。
“……别打啊。”
眼前——半空——远处,我看着那两道不断交错的残影,呆呆地说完后半句话。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原地愣了半天——不是说给我特训的吗?怎么他们俩自己打起来了!
没有再白费力气,这样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场面不是第一回出现了,我知道不让差不多势均力敌的两人打到精疲力竭是不会收手的。
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踮脚往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飞坦和信长眺望两眼,我叹了口气,甩着手往回走。
回到别墅,库洛洛坐在壁炉前,对面站着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女鬼、哦不、他新得的念兽。
看到我进来,他收起手中摊开的念书,对面的小丫头霎时消失。他转头问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装作自己没看到那个金毛小鬼,噘着嘴坐到他身边,告状,“他俩撇下我自己打架去了!”
“……所以,那个小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去吗?”
“当然不。”库洛洛用手指梳了梳我脑门上的刘海——我新剪的刘海,像西瓜皮一样的整齐可爱,库洛洛操刀——然后道,“小山是流星街划在二区的集中营,说是培养人才的地方也对,手段类似于你之前说过的养蛊。”
我不自觉地皱眉,他微微一笑,“就是这样危险的地方。当然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前提是能够活下来。那么,你要去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
我知道自己目前最大的问题,通俗来讲就是江湖经验不足,无论是实打实地对敌交手还是对付下九流的手段,稍不留意就可能阴沟里翻船,像之前被毒翻。其实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信长说的那样,把我丢到小山那样的地方厮杀蜕变成长,效果绝对立竿见影。
但是——
“我不愿意。”我摇头,直视库洛洛的眼睛,“我承认我就是个胆小鬼。但是,我不想为了可能的、尚未发生的危险去……主动冒险。”
库洛洛显然满意我的回答,他又拨着我额前的头发道:“我也这样想。所以我宁愿这样零零碎碎的教你,也不想立刻冒失去你的风险。”
我挡开他的手按住刘海,瞪过去:“不要再拨了,都起静电了!我就说剪个刘海很麻烦,过两天就长长了,遮眼睛不说,还要一直修!你等我找个夹子把它留起来……”
“反正是我帮你剪。”库洛洛阻止我,“别弄上去,这样好看。”
“哈!”我气得瞪大眼睛,“我是你的洋娃娃吗?还要你觉得好看?!”
库洛洛按着我两只手不许我改变发型,好声好气地哄着:“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是不是这样好看。昨天剪完不是也很满意么……”
“但是很麻烦我一跑就飞起来了!”这样修剪整齐、而不是天然散落在额头周围的碎发让我觉得陌生又不方便,“而且夏天会很热!”
“但是好看。”库洛洛无辜道。
“麻烦!剪掉!”我梗着脖子叫。
“不麻烦,我来剪。”库洛洛道。
“不要!剪掉!”我倔强坚持。
库洛洛抿嘴不言。
我开始在沙发上挣扎耍赖:“就要剪掉、剪掉剪掉剪掉!”
沉默。
“……剪掉剪掉剪掉!”
他松开我,失望地妥协,“那好吧。剪掉。”
我惯性地还在耍赖,然后顿住,突然取得胜利还有点懵逼,抬手摸了摸额头顺滑整齐的刘海,瘪着嘴,半晌道:“要不,就这样吧……”
“你不是要剪掉吗?”
我支支吾吾,不得不承认,“但是,这样好看……”
不知不觉,就歪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