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除掉了岛上武力最强的金,剩下三人也受损不轻,不得不暂时休战。
三人隔着不远不觉的距离,走回岛屿中心的别墅废墟前。出于对强者的尊重,西索手上提着金的尸体。
在破碎的建材中,一片被烧灼出的深坑里,趴着飞坦悄无声息的尸体。
库洛洛跳下深坑,将除了莉迪亚外跟随最久的同伴的尸体带了出来。
“还是搁在老地方?”西索问库洛洛。
——说来也怪,明明是他突然反水伙同伊尔迷杀掉了飞坦,现在却能对带着飞坦尸体的库洛洛以平静的口吻说出,一片坦荡,好像丝毫不以为愧。
库洛洛抬眼看了他一眼,也并没有计较之前的背叛。连同始终不在服务区的伊尔迷,三人走到之前地下室的位置,清理掉覆盖在上面的破烂。
地下室竟然没有塌陷。库洛洛和西索跳进下沉的走廊,踹掉佣人房的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安静,确实是块合适的沉睡之地。
他们站在门口,将飞坦和金的尸体扔了进去,又跳回地面上。
“小伊,你在看什么?”西索问。
伊尔迷将手上的卡片抛给他们看。
那是一张类似名片质地尺寸的卡片,纸面印着雅致的暗纹。
上面用墨水写了一行花式手写体——
“只有唯一的胜者能活下来。届时,吾会引汝进入永恒的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西索夹住卡片。
“故弄玄虚之辈。”库洛洛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卡片,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看来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见到幕后主使者。”
“我会是那个人。”伊尔迷道。
库洛洛回头看了他一眼,首次笑起来:“伊尔迷,你还真是心里没有逼数。”
“总比猪头脸好。”伊尔迷语气平平,针锋相对道。
“难道是什么选拔赛?”
西索将伊尔迷的卡片拿在拇指和食指间,压成一座弯弯的拱桥,露出思索的表情。他嘴角感兴趣地勾起,像看到了一整片诱人的苹果林。
伊尔迷:“没办法了……”
库洛洛:“就在这里决胜负吧。”
两人同时看向第三方西索。
指尖一弹,西索将卡片还给伊尔迷,抬手摸了摸下巴:“要让我来选择吗?”只思考了不到一秒,他就对库洛洛道:“团长,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看着那人深黑如墨的眼睛,即使落到如此境地,最信赖的半身被接连剥离,依然稳若磐石毫不动摇……真是令人血脉贲张的对手啊!
西索:“杀掉伊尔迷后,就只剩下我们了。我唯一的要求是,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库洛洛!”
“……如你所愿。”那人淡淡道。
二打一的战斗,库洛洛和伊尔迷暂且不论,被胡萝卜吊着的西索也是马力全开,战斗的结果自然不难预料。
伊尔迷·揍敌客死亡。
半张脸溅满从伊尔迷身上喷出的鲜血,西索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库洛洛,按捺急促的呼吸,压抑着兴奋,嘴角扬起到最高,狭长而冰冷的金眸亮得惊人。
“现在,终于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库洛洛:“……”
最后一战势不可免,他索性扯掉了身上已经变成破布的碍事衣服,赤.裸着精壮的胸膛,抬手具现出【盗贼秘籍】。额前垂落的黑发遮不住他令人恐惧的黝黑双眼——那是库洛洛·鲁西鲁深渊般的气势!
“呵呵呵~哦哈哈哈——”
西索癫狂般地仰天大笑。他抬起双手将红发向上一捋,固定成了冲天的造型,敞开双臂看向对面的敌人,亢奋餍足的眼神,如同老饕即将对期待已久的美食!
库洛洛静静看他发疯,等了半晌,忍无可忍:“西索!你要是再对着我勃.起,就别怪我毁约!!”
尚未停歇的狂笑声里,红发魔术师猛地冲向对面的库洛洛——
“这都是我对你的爱哟~团长!”
库洛洛连半个字也不想再对他说,臭着脸闪身避开他的进攻,手捧念书飞速翻动,一尊念力构成的冰山猛地出现在半空,朝西索砸落!
最后的激战,就此爆发。
西索·莫罗死亡。
库洛洛喘着粗气,站在只剩下他的荒凉岛屿上。
此时岛上已尽是废墟,除了依旧盘旋在礁石滩上的海鸥,四周只有一片死寂。
他站在原地调息半晌,寻找到西索和伊尔迷的尸体,默默地拎起来,走回到岛屿中心。
还是那间停放了七具尸体的地下室,里面漆黑而冰冷。库洛洛一手一个,将最后的两具也扔了进去。肉.体砸中肉.体的闷响传出来,他静静地在门外站了半晌,然后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此时已是黄昏,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如同华丽而盛大的谢幕。
库洛洛一个人漫游在别墅的废墟之间,显得悠哉而从容。他从某间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衬衫穿上,卷起并不合身的袖子,露出白皙而结实的小臂。然后,又从厨房的废墟里找到几种完好的食物、清水,一副刀叉和一口锅。
他拿着上述战利品,巡视领地般地在废墟上转了半圈,最后清理出了一块平整的地面,从满地的房屋残骸中捡起几块木板,熟练地堆了一座篝火。
“嚓。”温暖的火光点亮了这个孤单的夜晚。
坐在只剩半截的沙发上,最后的赢家点燃了篝火,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煮了一袋泡面,甚至还有闲暇在里面放了一颗卤蛋和两根香肠。热水发出咕嘟咕嘟地沸腾声,蒸汽湿润了他纯黑俊秀的眉眼,一时竟将场面渲染得温馨起来。
金红的霞光即将燃尽最后一点余辉,稀稀朗朗的星子如碎钻般镶嵌在深蓝的天幕上。库洛洛擦干净他捡来的银叉,在煮软的泡面里搅了搅,尝试性地吃了一口。
“啊~”他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
库洛洛吃完了泡面,连汤都喝得干净,锅和垃圾被丢在旁边,他盘腿坐在篝火堆前,双眼放空,似乎只是在无所事事地发呆。
良久,他像是忽然想了起来,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随手一扬,抛到了熊熊燃烧的篝火里。
借着彤红火光,能依稀辨认出尚未燃尽的卡片上那行优雅的手写体:“只有唯一的胜者能活下来。届时,吾会引汝进入永恒的地狱之门。”
谁说只有伊尔迷,才得到了那张卡片?
又静静地看了篝火半晌,直到夜寒渐渐泛起,他才开口道:“我是最后的胜者。你可以出来了,幕后之人。”
海风刮过,在岛上卷起空旷的回声,没有人应答。
第二天,库洛洛烤了一只海鸥作为早餐。
第三天,岛上的海鸥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
库洛洛仰面躺在废墟上,双手枕在脑后,眯起眼睛看着湛蓝无云的天空。这是他被困在岛上的第五天,为了节约食水,他只在早上醒来时用清水沾了沾唇,然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地躺在这里,节约体力。
第四天的时候,库洛洛展示了他用野草熬汤的技巧,于是现在,连岛上的草坪都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
永恒不变的海风和涛声。
除他之外,再无活物的岛屿空旷得令人发疯。
“你知道这对我没有用处。”
半阖双眼,库洛洛枕着双臂,舒展着长腿,一副悠闲的姿态,状似自言自语。脸上的皮外伤早已痊愈,阳光抚摸着他的脸庞,英俊到令人炫目。
他的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燥,但神态却和初登岛上一样从容。那双时而睁开的黑眸里,依旧是稳若磐石的从容和冷静。
“我不会自杀的。”
他抬起一只手,以没有一丝阴霾的蓝天为背景,把玩着指尖一个小小的瓷人。他翻找过废墟,除了这一个以外,剩下的几个瓷人——不出意料——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饿死我,还是让海浪淹没这座岛屿?”他轻声询问看不见的对手,嘴角带着一抹游刃有余的笑意,“你输了。第十一人。”
从他身后,传来了鞋跟敲打地面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