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羽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
陆勋开玩笑似说，“那你还真幸运啊。”
楚惜羽心里有点后怕，他忍不住看了眼林清雪背影，他坐在第一组后排，而林清雪坐在第四组前排，相隔得比较远。
也许正如陆勋所说。
要不是幸运，他早就死在那辆公交车上了。
下一秒，上课铃声突兀地响起，楚惜羽回过了身，翻开课本，开始心不在焉听课。
……
晚上回到家，楚惜羽晚饭做了三菜一汤，荤素均衡，色香味浓。
外婆喝着汤，盯着楚惜羽脸看了好一会，“你这几天没去哪鬼混吧？”
楚惜羽摇了摇头，“我没乱跑，外婆。”
“嗯，看着也不像。”外婆嘀咕着，坐着盯着某一处呆滞了许久，慢悠悠地喝完了汤，说：“你要是去哪鬼混沾上了什么不干净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惜羽捧着碗，崇拜地说：“外婆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么一无是处？”外婆颧骨很高，一副刻薄相。
楚惜羽垂下眼眸，“哦。”
外婆喝完了汤，说，“不过做饭还能凑合。”
楚惜羽又抬起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外婆你喜欢吃就好。”
“谁说我喜欢了，也就还能凑合。”外婆放下碗，又说，“吃完，记得给对面送碗炖汤过去。”
外婆似乎习惯性地称呼那个邻居为“对面”，也不称名道姓，以至于楚惜羽至今都不知道那个邻居叫什么。
楚惜羽看了眼乌黑窗外，有点犹豫，“这么晚了……还要去送吗？”
外婆抬头，深陷三角眼看向他，“怎么，你不愿意送？”
“没有没有！”楚惜羽有点怂了，匆匆扒了几口饭，囫囵地说，“我这就去。”
他端了一大盆炖汤，汤面散发着浓郁香味，热气不断漫延着。
走了三分钟左右，他又来到了这座大宅子大门前。
大门也没关，这次反倒敞开了一半。
“有人在吗？”
楚惜羽敲了敲门，等了好几秒都没人回应，庭院前连灯都没开，黑暗光线下，他只看到了东南侧亭台模糊影子。
楚惜羽心里立刻打起退堂鼓。
“没人话我就先回去了哦。”
他小声说着，一面观望着四周，一面往后退。刚想转身之际，只见在黑暗楼阁上，秦继出现在了楼阁栅栏前。
“你为什么进来？”
楚惜羽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抬头只见秦继垂眸正看向他，他声音沉闷，那双深邃眼眸看不出神色。
楚惜羽愣了一会，弯起了眉眼，回答道，“我外婆让我来送这个。”
楚惜羽看这位邻居年纪应该三十不到样子，他想了想，又礼貌地补充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外婆照顾，这些是我自己做，味道还不错，叔叔，你可以尝尝。”
楼阁上邻居低着头，沉声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
楚惜羽环顾了下阴冷四周，阁楼光线晦暗幽冷。
阁楼前站着男人身形修长，看不清神色，他不知所云地笑了笑，心里有些纳闷，犹豫地说：“……我们是邻居呀，怎么会害怕。”
楚惜羽笑容明媚，看起来干净单纯。
这位邻居又沉默了，怎么比他还内向。
楚惜羽心里嘀咕着。
楚惜羽再次斟酌了一下刚才他问题，难道他指不是这个？
他尝试换了个角度仔细一琢磨，抬眼看向雕栏玉砌阁楼，夜风幽冷，树影婆娑，他只见阁楼一角黑影突然晃动，如同午夜幽灵在扭曲攀爬着，竹林中骤然传来突兀鸦鸣声。
竹林突然哗哗作响，墙头上锦鲤青瓦被夜风吹动，“啪”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楚惜羽冷得打了个哆嗦，犹豫地，后退了两步。
“你……你院子很漂亮。”
他慢慢退到漆黑庭院旁，伸出手指，指向庭院梁柱上大红灯笼，诚实地说：“就是，不开灯话太黑了，我其实每次来时候都有点害怕。”
说完，他还伸出两只手指，小幅度地比划了一下，很是可爱。
夜风越发阴冷，他轻声打了喷嚏，用鼻腔发出软绵绵声音，“今天晚上风有点大，对吧。”
阁楼上邻居发出极低声音，抿起唇角在幽暗光影下转瞬即逝。
楚惜羽却听得很清楚。
他笑了。
楚惜羽耳根发红，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
他上前几步，把手中碰着汤放在了庭院前石桌上，提醒他道：“我把汤放这里了，你记得喝哦，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对了，我叫楚惜羽，你叫什么呀？”楚惜羽小声问道，“我，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对方沉默着，把手放在红檀木栅栏上，夜风吹动墙头青竹，竹叶骤然飒飒作，半晌
后，才说道：“我叫秦继。”
“好，秦先生。”楚惜羽说着，对他客套地微笑，“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啦。”
说着，他就羞怯地转身，关上大门后，离开了庭院。
秦继凝视着他离开背影，不禁再次轻笑了声。
他弯着唇角，英俊立体五官带着笑意，一半脸庞被黑暗覆盖，显得气氛有些压抑阴森。
他不知自己在阁楼里待了多久，周遭一切都是黑暗孤寂，死气沉沉阁楼让他厌烦，当然，他也并不喜外人打扰。
可让他自己都意外是，每次见到楚惜羽，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他还是第一次，被那样干净明媚笑容吸引。
他可爱笨拙，又柔美诱人。
如同透过阴冷古旧窗户一缕阳光，总是惊艳得令人忍不住观望。
令人觊觎。
半晌后。
竹叶清冷沙沙声在回荡，在夜风吹过阁楼前雕花木窗前，他无声地隐没在了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