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顿。
“你们这是……”
苏折夜侧过了脸。
大概是为了做饭方便，他把长发盘扎在了脑后，显出几分干净利落。
对上顾垣视线时，苏折夜弯起了眼：“尝尝我手艺啊顾长官。”
这人……
又要干什么？
顾垣问出了口：“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做饭了？”
苏折夜笑：“因为他想学做饭。”
路漾咕噜噜灌了好大几口水，边吐舌头边说鸟语：“唔现藏不想血做放了。”
苏折夜揪着他后领把人拽了回来：“不，你想。”
路漾：“嘤。”
顾垣：“……”
他按了一下眉心：“随你吧，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苏折夜笑着应声：“好呢顾长官。”
-
但不得不说，苏折夜手艺还是很不错。
尤其他很注重仪式感，所有菜品都会用心摆盘，简单健康一顿饭硬是吃出了米其林感觉。
饭后，路漾瘫在椅子上，满意地摸了摸肚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苏折夜挑眉：“路大厨今天动了哪些手？”
“舔辣椒了。”
路漾自己开团自己：“不过问题不大，我们两个真厉害，做出来饭真好吃。”
苏折夜：“。”
苏折夜：“你说对。”
他撑起脑袋，转而去看顾垣：“顾长官呢？评价一下。”
顾垣看了他一眼。
“嗯。”
他说：“很不错。”
苏折夜扬起了笑靥：“那以后多给顾长官做做。”
饭给你做，我也给你做。
顾垣没有接话，而是站起了身：“我来收拾吧。”
等他走进厨房后，路漾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苏折夜：“诶，你一会儿和队长双排吗？”
“怎么了？”
“季前赛这不是开始了么，我在家打游戏会被叨叨，趁现在上上分。”
苏折夜：“你想和我双排？”
路漾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对苏折夜有些太过主动了，但队友间一起双排也没什么，于是硬着头皮“嗯”了声。
末了他又立刻补充：“不行就算了，毕竟你们中野联动更重要……”
“行啊。”
苏折夜打断了他话。
路漾还愣了一下：“啊？”
苏折夜：“啊什么，打不打？”
路漾赶紧道：“打打打，苏哥c我！”
两人来到训练室，各自登上DTW客户端。
苏折夜发现，身边电脑是待机状态，看起来顾垣晚上也会打。
而且他不躲着自己了。
“你咋还没上线？”
路漾突然探过脑袋。
苏折夜：“因为你没有我好友。”
“……奥。”
路漾：“你叫什么？”
苏折夜：“NightS。”
“你这和队长是情侣名啊，后面都有个s。”
路漾边添加好友，边随口说道。
这话挺中听。
苏折夜笑了一下。
“我发了，你等我一会儿。”
路漾站起身：“懒牛上磨屎尿多，我去个卫生间。”
苏折夜“嗯”了声。
他发现路漾这小孩还挺好玩，总是管不住嘴想嚷人几句。
之前是在背后嘟囔他，现在是自己骂自己。
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苏折夜后靠在椅背上，合着眼小憩。
片刻，顾垣走了进来。
苏折夜睁开眼，和他对视了一下。
不约而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苏折夜心底“啧”了一声。
顾垣坐在了苏折夜身边，打开电脑。
他们前两天排过几把，自然是有好友，顾垣便能看到右侧好友栏【NightS】底下显示【排位1/2】。
如果要单排，苏折夜肯定已经开了。
那他应该是在等人。
等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虽然这段时间苏折夜行为很越界，但毕竟两人之后还要同队打比赛。
而且今天路漾还在这里，苏折夜打个排位总不
会再挑逗自己了。
顾垣心说，他想和自己双排，就一起吧。
于是顾垣注视着屏幕，静静等着苏折夜拉自己。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右上角还是没有弹出来组队邀请。
顾垣蹙了蹙眉，侧眸，见苏折夜也盯着屏幕，在玩他头发。
这人还有不好意思时候？
静默两秒，顾垣决定出声：“苏……”
这个音刚出，训练室门突然被从外打开，路漾小跑了进来：“回来了回来了。”
苏折夜音调染着懒意：“肾不好？”
路漾一噎，而后瞪他：“哪有！我拉屎不行？？”
苏折夜：“行行，知道你是直肠子了。”
路漾又是一噎，撇撇嘴，嘟囔：“不跟你计较。”
苏折夜笑了一声。
然后在顾垣目光里，向【XiaoYYY】发去了组队邀请。
顾垣一怔。
余光察觉到顾垣好像一直在看这边，苏折夜侧过了脸：“嗯？顾长官你刚才说什么？”
顾垣张了张嘴。
“没什么。”
他道。
苏折夜：“噢。”
“进来了进来了。”
路漾激动声音又传来：“nicenice，有小代，我直接躺上大师！”
（小代：代练，这里路漾指苏折夜。）
苏折夜淡淡瞥了他一眼，但还是点击了【开始匹配】。
另一边顾垣却怔住了。
苏折夜和路漾……不是关系不好么？
为什么苏折夜会主动邀请他双排？
不，重点在于，明明自己也在线，为什么苏折夜会邀请路漾而不是邀请自己？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天练完字后，苏折夜说那句“我恋爱观不会影响到其他队友，我只对顾老师有兴趣”。
话说得好听，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不到，他就转移了目标。
真是……满嘴谎言。
“卧槽卧槽，对面打野这他妈三级抓下五级抓下？？？ad是你爹啊？？”
“我靠，我炮车！我没双招了呜呜QAQ”
（双招：治疗、闪现、疾跑等召唤师技能，一般MOBA端游可以带两个）
“留个草丛眼。”
苏折夜平淡道：“我回家后直接tp，你卖一下。”
（tp：传送）
“好耶！”
“我卖了，他E上来了啊啊啊啊救命！！”
苏折夜：“别叫，杀ad。”
顾垣余光望到苏折夜屏幕，就见他直接tp对方后草丛。
这把他没有玩雪女，而是DTW背景故事里雪女坐骑：冰凤凰。
苏折夜落地一个闪E，稳稳落在敌方ad和辅助中间，把两人全部禁锢住。
然后大招套给路漾，后者背上顿时多出来两个冰翼翅膀，移速攻速攻击距离全部提高，几下平A就收掉了对方ad人头。
而苏折夜自己用身体挡着对面辅助勾墙逃跑路径，帮助路漾拿下了双杀。
“nice！！”
路漾叫：“我直接起飞，我靠这个闪E太帅了，苏哥我神！”
苏折夜笑：“你来C？”
路漾信誓旦旦：“我必C！”
……什么时候他还开始喊苏折夜“苏哥”了。
路漾从入队以来打游戏时嘴就没闲着过，但这是第一次顾垣觉得他很聒噪。
把正在匹配中对局取消了，顾垣最小化客户端，起身，走出了训练室。
在门被关紧之时，苏折夜浅浅勾起了唇角。
钓人么，就跟放风筝一样，不时得松松线。
看起来。
顾长官已经心甘情愿呆在细线那端了。
-
和路漾双排到十一点，苏折夜说不打了。
“我去烤个面包，明天早饭。”
路漾一听，眼睛就亮了：“我也要去！”
苏折夜看他：“跟屁虫？”
路漾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是我。”
苏折夜：“……”
苏折夜：“行吧。”
前世打职业那段时间，有一个休赛期苏折夜没事儿干，去学了烘培。
算下来也是一年多他没重温过了，刚好最近想给顾长官做，先练练手。
路漾这小孩对什么都好奇，一直站在旁边瞪着大眼睛看。
哪个步骤没看清，他还扒拉着苏折夜
0340;胳膊，让苏折夜再给他示范一遍。
于是顾垣走进厨房倒水时，看到就是路漾黏在苏折夜身边这幅画面。
“……”
他握着杯子指节缓缓收紧。
“我一手面粉，离我远点。”
“你这面团不是都发酵好了，还弄面粉干什么啊？”
苏折夜：“点缀。”
话落，他抬手，在路漾鼻尖抹了一点面粉。
“诶诶！！”
路漾看自己鼻子看成了斗鸡眼：“你干嘛！”
苏折夜懒洋洋指挥：“去把烤箱电源插上，我要预热了。”
路漾“噢”了声，没管鼻子上面粉，转过身。
然后脚步骤然一顿：“顾、顾队长，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声音，苏折夜也缓缓转过了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垣别过目光：“我倒点水。”
路漾点头：“这样啊。”
他蹲在地上，去找烤箱插头。
“哪个啊？这个黑色吗？”
苏折夜边洗手、边道：“我也没在你基地用过，你找找，应该是个三角插头。”
路漾“噢”了声，拿过一个插头插.进去：“好像不对，这个是空气炸锅。”
然后他又插了另一个：“这是啥？电饭煲？”
“好像不在这边啊，我靠，那边咋还有三个。”
路漾挪过去，又插了一个。
顾垣出声了：“你右手边最近那一个。”
路漾眼睛一亮：“nice，感谢队长。”
“等一下——”
顾垣话还没说完，路漾就极其迅速地把那个插头插.进了插座。
然后，啪一声，三人眼前黑了下来。
顾垣：“……”
路漾显然给懵了，保持着蹲在地上姿势，仰起脑袋：“这……这咋了？”
苏折夜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一下地上那小孩儿：“你插高功率电器太多，跳闸了。”
路漾：“……我、我错了。”
“问题不大。”
苏折夜转向顾垣：“队长，你知道我们这栋楼电源总开关在哪里吗？”
顾垣：“不知道。”
苏折夜：“现在问题大了。”
路漾：“嘤QAQ”
不知道为什么，顾垣心底反而有一分庆幸。
大概是因为苏折夜和路漾不能再独处了。
“先睡吧。”
他平静开口：“我问一下黄经理和SEA老板，明天起来肯定就好了。”
“行。”
苏折夜道：“小漾，我面包没了，明天记得早起给我买早饭。”
路漾：“嘤。”
路漾：“好QAQ”
早饭？
顾垣下意识问出了口：“今天不去喝酒了？”
苏折夜怔了一秒，而后笑：“不喝了。”
他抬起四根手指，虽然不知道顾垣能不能看清：“Iswear。今天是真不喝了。”
“喝酒？”
路漾瞬间打起了精神：“苏哥你还出去喝酒？”
苏折夜掀了一下眼皮：“怎么？我不像爱喝酒人？”
“像，那必像。”
路漾蹭站起身：“你下次把我一叫呗，我在家快憋死了。”
顾垣：“？”
顾垣蹙眉：“……你喝什么酒。”
苏折夜扫了他一眼，心底一笑：“行啊，过两天就喝。”
顾垣：“？”
顾垣：“苏折夜！”
苏折夜语调含了笑意：“都是成年人了。怎么？顾长官不想我们多喝话，不如一起来咯。”
“芜湖！”
似乎有苏折夜撑腰，路漾也不怕顾垣了，又凑过去扒拉苏折夜：“nicenice，我就跟着你混了苏哥。”
顾垣深吸了口气，转身摸黑走出了厨房。
适得其反。
自己干嘛要问苏折夜喝酒事情。
现在可好，下次苏折夜还会把路漾带上，谁知道这狐狸精喝多了会不会去……勾引别人。
路漾那小孩可不如自己有定性，万一……
顾垣不敢继续往下想，内心却没来由一阵烦躁。
回房间拿了手机，借着光，他走出了基地。
SEA基地周边还是比较繁华，远远看去，这方天地灯火通明，就SEA一队&#
30340;大楼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已经十二点，开着店铺不算多，顾垣走了十来分钟，才看见一家甜品店。
挑了一个看起来很美味面包，付款结账，直到走出门后，他才惊觉，自己为什么要给苏折夜买。
……真是魔怔了。
顾垣按了按眉心。
回到基地，把面包放进还存储着些许冷气冰箱，顾垣走上楼。
十二月夜晚温度很低，没有了暖气，楼里瞬间多了一分寒意。
不知道那只狐狸有没有厚点被子。
有话，估计他也想不起来盖。
……又管他。
又操闲心。
顾垣把满脑子苏折夜清出脑海，走进了自己房间。
平时他有开窗通风习惯，刚才出门时忘了关，这时房内暖气被消耗殆尽，阵阵冷风扑面而来。
顾垣把手机倒扣放在手边台子上，摸黑去关了窗。
想着一会儿还要找件厚点睡衣和被褥，他便先走去卫生间。
简单洗漱后，顾垣举着手机回到房间。
他脚步骤然顿住。
——自己被子鼓起了一个包。
视线上移，果然，被边露出了两只澄澈漂亮眼，和几缕散在枕上长发。
顾垣一时竟懵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苏折夜，”
他深吸了口气：“你又在干什么？”
男生尖下巴从被子边缘探出来，缓慢眨了一下眼。
“暖被窝。”
他说：“你房间太冷了。”
“我不用……”
“顾队长。”
男生打断了他话，声音透出一分委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现在都不叫我‘折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