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苍蝇、虫豸敢于靠近这具死尸。死尸伤口处冒着浓浓黑气，内带凶煞。有蚂蚁路过，直接被黑气变成了一具死尸。

非常古怪力量，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法术。

从尸体形态上来看，他显然是在地上压着某人时从背后被人击杀。一击致命，毫无犹豫，以至于那张已经腐烂脸上，还带着茫然神情。

像是绝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房中被人杀死。

致命刀口有点抖，但很精确，因为力量不足。杀人者应该是第一次杀人。

但在它旁边，还有一刀。

这一刀就像是胡乱刺下了。力量非常弱，非常抖，伤口也很浅，却很急，像是无能为力泄愤。

出手人，有两个。

系统见宁明昧在尸体旁摇来晃去，已经不耐烦：“你到底在想什么？少在这里谜语人。”

“出手一击致命，是否是因为知道自己力量尚且弱小，如果失败，没有补第二刀机会？没被

高少爷发现，是否也因为，行凶者身材矮小？”

系统：？

“来找丹药，给弟子下毒，威胁我人，是那名把药珠留给高家药修。如果我没猜错话，那人是桂若雪。”宁明昧说，“不是他，不是女鬼，那杀高少爷人，是谁呢？”

宁明昧留下这句话，就转去了书房。系统跟着他，气急败坏：“怎么留了半句话就走了，所以是谁啊？”

“猜猜这里少了什么书？”宁明昧道，“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三字经，唐诗宋词……兵法，谋略，士大夫高尚做派，文雅诗词歌赋与审美情趣，他都要。这是个非常野心勃勃，勤学，又想做出高尚人士作派、进入上流社会人。这样人，比较像谁呢？”

系统悚然：“你……”

它忽然有点恐惧了。

宁明昧手指放在一片空隙上：“杀高少爷人，有两个……是两个孩子。一个辅助，是高家养女。另一个出手，是个有奇异力量孩子。”

“这几个条件结合起来，在这座小镇里，应该没有别人选了。你觉得你男主出现在这里，会是巧合吗？”宁明昧说，“有点意思。一个小孩，初次见面，就搞了这么大事送给我。”

结论尘埃落定。系统目瞪口呆，慌忙搜索本世界原文。

终于，它找到了一句话——就简简单单一段。

是原文里连城月和小妖女聊天时随口提到，他第一次使用力量，是在一座小镇里，杀了个少爷。

在杀人之后，那家人居然直接跑了。连城月天生坏种，灵魂是天魔碎片，身体是神族血脉，当然不怕高府中鬼魂。

在过去几年里，连城月一直在慈幼庄里生活，连姓氏都没有。后来因为连家某种目，他被收养。在因自己“没有教养”被连家小辈欺凌、并在发现连家目后，他跑了。

在这个暂时落脚点，发现高府事是意外之喜。他在高府中搜刮了银钱和书籍——尤其是书籍。连家瞧不起让他印象深刻，他下定决心，要做个比他们看起来更高尚、更博学、更优雅人。

——这男主自尊心啊。

原著里桂若雪是没到望月镇来。他在路上于蛇腹中发现了自己需要药珠，治好了自己伤，杀回了青玉坛去。连城月没有和桂若雪打过照面，因此，他得以安安心心地在这里把高家书籍看完，然后才进发至下一站。

只是如今，宁明昧跑来这里做方圆五十里任务，把药珠取了。因此才蝴蝶出这么多事来。

甚至还和原文后期小BOSS桂若雪杠上了。

系统看完这一段，非常惊悚。

虽然原文男主连城月确暗黑，但宁明昧这人……也很暗黑啊？

系统：“他才五岁，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一上来就怀疑他？”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吧。

宁明昧：“难道我结论有错么？”

……宁明昧结论是没有错。没有错到系统想晃他脑袋，检查他到底是不是在穿越时被撞掉记忆了程度。

毕竟即使在原文里，这也只有一小段。

系统决定给予一些推进：“恭喜你，你猜对了。”

见宁明昧没什么喜色，而是随手拿下一本书来翻。系统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还不快去找那个养女，逼她说出连城月下落，赶紧把他绳之以法？”

系统位置定位也是有权限。

比如，在不影响连城月自己目情况下，它可以显示连城月在模糊位置。更具体位置，就没办法了。

比如现在，它能显示连城月在“望月镇”，却不知道连城月具体在镇子里哪里。

宁明昧道：“手上还有事要做。急什么？而且，哪用这么麻烦。”

系统：？

“我们来这里，阵势张扬。连城月不会没有看到。”宁明昧翻着书籍道，“他自负力量，却只能生活在众多凡人之间。强大力量，放在没有背景单个人手里，也只能用来捅死一个高少爷——抢点钱，抢点书，继续下去，也不过做个匪徒

。只是，做一个打家劫舍匪徒，绝不是他目——已经见过连家高大，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山野中去？”

系统：……

“而且，像他这种小孩，我最清楚。”宁明昧道，“在哪个战场上失败，就要在哪个战场上打回去。如果连家用自己高高在上侮辱了他，他绝对会在这一道上想方设法超越对方、侮辱回去。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渴望看起来很高大东西。”

说着，他竟然笑了一声：“到底是个五岁小屁孩，太简单了。”

系统：“……你也知道人家才五岁？”

又是吸血，又是扒皮，你好好看看你在干什么事。

宁明昧：“是啊，天魔转世在力量上，注定天下无敌。要是五岁连城月我都不能轻而易举地斗过。我还怎么混？”

……不是让你感慨这个啊！

宁明昧：“所以，我不用去找他。他自己会来找我们。像他这样人，秉性如此，即使是个孩子，也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因为只有我们，与凡人不同。”

系统：“我懂了。你说了半天，只是因为你不想出门是吧。”

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

宁明昧却推了推眼镜。

“知道驯兽员是怎么对大象么？在大象还是一只小象时，他们会用麻绳绑住小象腿。对于小象来说，麻绳太粗了，它无法挣脱。”宁明昧道，“后来小象长大了。用来绑住大象，却依旧是这根绳。”

“因为，麻绳固定住不是它一只腿。而是它思维。它判断自己无法脱离麻绳，从此所有思考，都是在藩篱中行动，因此，它也再也无法挣脱开这片困境。”

日头西移，暮光照在宁明昧眼镜上，闪射出白光。系统忽然有点发抖。

一句话从它嘴里冒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和他之间，能做主导人，从来会是我，也只会是我。他需要形成这种习惯，这会让他受益终身。”宁明昧说，“比如现在。”

他合上书。

“应该是他为了自己能进入超凡世界，主动来找我，让我看到他价值。而不是我，主动去他藏身地方找他。”宁明昧道，“训练这种天生坏种小孩，可不能给他甜头和错觉啊。”

系统总算懂了。半晌后，它冷笑道：“你做什么白日梦，他肯定不会主动来找你。”

而且。

系统：“你现在确可以这么想。但我警告你，男主是个无情无心怪物。他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

宁明昧腰间宫铃忽然一响。

“师尊。”宫铃里传来十一声音，“我们找到那个卖伞女孩了。您要现在过来吗？”

宁明昧道：“等着我，就来。”

他迈步出书房。天上还下着雨，暮雨潇潇，日光昏暗。

这时，宁明昧却看见罗潇来了。罗潇用一块布遮着雨，跑到他面前来。

她脸上表情有点怪，像是看见了什么意料之外人一样。作为集贤峰弟子头头，罗潇一向稳重。她表情怪异，说明事情真怪。

宁明昧问她：“怎么了？”

罗潇：“宁峰主，门外有人敲门，说要找你。”

宁明昧问：“谁？”

罗潇有点启齿困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