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是什么?”
齐免成说:“一些草药,还有那棵千年月桂身上桂花和部分叶子。师弟先喝吧。”
……难怪那棵神树如今看起来光秃秃。
宁明昧:“不不,劳烦师兄照顾我,已经是非常不好意思了。我怎么能自己先喝,乱了顺序尊卑?当然是师兄先请。”
其实当然是害怕齐免成下毒。
齐免成:“明昧啊,你可真是长大了。”
再次发出试图传递温和讯号,但因为场景而显得意味不明感叹后,齐免成端起药罐,将其中药水喝下了四分之一。
宁明昧盯着,看见齐免成在喝完药后又露出了十分沉稳表情:“我喂师弟喝?”
宁明昧:“我自己来。”
用尚且完好左手端起来,喝下……靠,什么破味道。
宁明昧对系统说:“这味道,只有我在学校喝过印度香料咖啡有一拼了。”
又辣又酸,还有一股烟草味,又因为奶油顶带了诡异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咖啡?
不过齐免成没骗他。不愧是千年月桂做,这药果然有用,只是落入腹中,宁明昧就觉得身上灵气充盈。
齐免成看他喝下药水,微笑道:“见师弟喝下药,我就放心了。刚才师弟身受重伤,却依旧只想谦让,实在是让我感动极了。”
……你这话会让人以为这药里下毒了。宁明昧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齐免成,道:“师兄看起来身体倒是还好。”
齐免成说:“其实为了不让师弟担心,我一直在隐瞒自己疼痛。”
说着,他嘴角就流下了一抹血。
神经病啊!!!
这时候不推眼镜,真是很难以让人冷静。宁明昧忍着肩痛也伸手开始推眼镜。齐免成说:“无事。看见师弟因为担心我而乱了章法,我心中十分温暖。”
……宁明昧很难做出任何评价。他只能说一句:“师兄,你擦擦嘴角吧。”
两人身在之地是一处洞穴。和魔君一战,两人都受了重伤,能赶到此处,也是竭尽全力。
若是不将伤治好,两人实在是很难前行了。
如今身边没有了徒弟,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处,只有个齐免成。宁明昧摸了摸自己腰间,发现装着几千万乾坤袋还在,心下一片安稳。
两人对坐,开始打坐恢复自己见底血条。不多时间,宁明昧觉得腹间有一股热气上涌。
大约是那月桂发挥效果了。
被那魔君打坏&
#30340;四肢百骸也开始缓缓修复,各处穴道被梳理,真气在脉络里流通感觉很舒服。宁明昧睁眼,看着坐在他对面齐免成。
和门派里时以大片紫色为主掌门服不同,齐免成如今穿着一身白衣,想必是为了方便便装出行。他戴着青玉冠,闭着眼打坐,五官深刻俊美,有种山岳耸立般气质。
总之还是很有名门正派掌门沉稳优雅气息。
反正打坐是打坐,宁明昧问他:“师兄,你称呼那名魔君为将铎,你认识他?”
齐免成说:“将铎魔君鼎鼎大名,我幼时就听说过他传闻。”
宁明昧说:“师兄,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你说说看。”
听院士八卦时候来了。
齐免成说:“几百年前,将铎魔君之名煊赫一时。天衍教是魔界第一大势力,而他,是天衍教教宗之子。”
同班百花齐放修仙界不同。魔界崇尚弱肉强食,诸多势力均臣服于势力最强天衍教。天衍教堪称魔界之主。
“天衍教教主儿女众多,能继承少主之位,却只有一个。将铎身为次子,能力远远超过他兄弟——尤其是他长兄,也超过他父亲。从那时起,魔界一直有将铎要杀父夺位传闻。将铎实力极强。譬如那时在清极宗,只有我们师尊无为真人,能与他有交手之力。”齐免成说,“后来,在魔界动乱中,他果然如此。”
好久没听见他那便宜师尊名字了,差点没想起来。
“人魔战争不断。将铎身为天衍教魔君,犯下累累罪行,进攻仙城,包围抱朴寺,屠戮饮冰阁大荒,袭击人类皇城……后来,从某一天开始,他突然地销声匿迹了。登临魔界之主之位,变成了他长兄。”齐免成说,“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被封印在这里。”
宁明昧问出了自己关心问题:“这个叫将铎,他有几个妹妹?”
“很多。天衍教教宗有许多孩子,无论是亲子,还是养子。每一任教宗将许多孩子收入麾下,静看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最优秀那一个,才能成为下一任魔界之主。”齐免成说,“不过,他有两个养妹,是很出名。”
宁明昧心中一动:“那养妹是谁?”
“四百年前妖妃,和她孪生妹妹,合欢宗圣女,魔界最心狠手辣魔女。”齐免成说,“在妖妃死后,她不知所踪。有人说,是她带走了妖妃那对孪生子。妖妃名字是将蘅,孪生妹妹名字是将芜。”
将蘅,将芜。
宁明昧:“师兄真是消息灵通,竟然连这两名女子名字都知道。”
齐免成说:“因为我母亲连听雨,和魔女将芜曾是好友。”
……这话一出,整个山洞里都是凛然一冷。
这话可不能乱说。妖妃作乱一事至今是天下仙门禁忌,人人避之不及。齐免成如今是清极宗掌门,正道光。齐家也是仙界首屈一指大家族。他父亲身为老家主,更是德高望重。
这样人竟然直接说出自己母亲与妖妃妹妹、著名魔女将芜曾是好友。这句话,放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是相当炸裂。
宁明昧:“师兄对我真是信任啊。”
齐免成:“嗯,有什么不能说呢?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会觉得此事是说不得。”
宁明昧:“师兄真是心胸开阔。”
“颠覆人界,搅动风云。妖妃是个极有才能人,她妹妹亦是,皆是当世强者。我母亲连听雨同样。”齐免成说,“既然是强者,互相之间有联系,又有什么问题么?”
“……”
齐免成说那话时,脸上神色是极为散漫不经——这点散漫不经如果没有解读透,放在别人眼里,依旧是平日里温厚稳重、不动声色。
宁明昧说:“嗯,师兄说得是。”
齐免成笑了。
“师弟真好。”他柔声说。
这话不像是齐免成本来语气。
而像是一条蛇,从幽暗、花朵如宝石般丛林里探出头,终于吐出了一点鲜红信子。
那点信子
朝向方向,是蛇瞳孔所注视美丽之物。
齐免成闭着眼继续打坐。他脸上带着点宁明昧也看不出来心满意足。
……山洞里没有别人。宁明昧和齐免成继续对坐打坐。两个人在一起场合,实在让人感觉有点怪怪。
或许是因为山洞外正下着连天大雨,水汽蒸腾,宁明昧觉得身上有点潮湿黏腻。
就像所有衣服都黏到了皮肤上。
“师兄,”宁明昧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