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他自己知道,炎热夏日只穿长衫的他为何在体育课都不肯撩起袖子一下,哪怕热的汗流浃背,伤口刺脓发炎。
十八岁以前的日子都是灰暗的,没有色彩,没有光亮。
有的只是漫天日的书本和数不尽的鞭打。
后来他考上了离家很远的大学,脱离了他的掌控,兜兜转转进了时联传媒的电子竞技部,他的游戏玩的很好,很快被推举着进入了联赛队伍中充当预备队员。
休尽的训练,他从不喊苦喊累,一点点从被看不起,到可以骄傲的坐在电竞椅上用实力碾压那些看不起他的队员。
他以为他登上了高位,便有资格可以和父亲对抗,但他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他公司下面讨生活的可怜虫罢了。
他乞讨来乞讨去,最终还是活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那日撞见赵禾,便是他从家里偷跑了出来。
名是队友帮忙报的,他原本没有想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节目,可在和时博达再次发生冲突之后,他决定去闯一闯。
他小时候被逼迫着学习过钢琴,大学又跟着室友学了下吉他。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什么事情都能学好做好,加之他努力,不管是跳舞还是学习编曲,似乎都游刃有余。
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到最好,并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过他呢?
门突然被打开,走廊处昏暗的灯光徐徐撒了进来,有一点边角的光线笼在他的发丝上,将他先前被喷洒的摩斯照的锃亮。
他的头拼命往双膝间用力埋去,似乎这样就能让门外的人看不见他。
门被关上,他听到了脚步声,是鞋底拍打在脚底的声音,吧唧吧唧的,很吵。
布料摩擦嗉啦啦的,有人蹲在了他面前。
他以为是喊他上场的工作人员,闷闷的开了口:“我马上去。”
女人轻笑了声,伸手挠了下他露在外端的耳朵,“去哪?”
姐姐的声音!
时嘉佑猛地抬头,不大相信的试探问道:“姐姐?”
“嗯。”话音刚落,便被扑了满怀,她轻拍着他的背。
他只穿着即将上场的白T恤,很薄,能摸到下方凸起的肩胛骨,附着了层颇有成效的肌肉,摸起来壮实了些。
像是想起什么,他慌忙松开手,“姐姐不是还在和我置气?”
“呵?”赵禾被逗乐,“到底谁和谁置气?”
她想起刚刚在场外,黎炘抓住她的手,也是这样有点委屈的问她,“会做吗?”
她记得她回答的是,时间不够。
她是来安慰他的,不是来做爱的。
屋内本就漆黑,她话音一落,静的便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她也不急,轻轻摸着他的手指,时不时在掌心轻挠。
良久,他开了口。
“姐姐还记得上次,我在舞台上摔倒的事情吗?”
“嗯。”她低应了声,那次事情她一直没有过问,但现在看来,多半和今日那个新闻的主角有关。
时嘉佑突然冷笑,又像是惨笑,“过年前我回家才发现,是我父亲安排人做的。他为了毁了我的职业生涯,回去乖乖当他手中的傀儡,不惜差人摔断我的手。”
“对于他来说,一个继承者是不需要灵活的左手的。”
“他被我拆穿后,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后悔没能将我手指打断,甚至当场拿起烟灰缸想要给我来个断指重生。他太可怕了,就像个恶魔,面露凶相,可我可奈何。”
“我以为这已经是最让我法接受的事情了,结果他告诉我,他要娶我的小姨,我简直要疯了,他和我母亲并未离婚,他怎么能娶我母亲的妹妹?”
“我不同意,和他厮打了一架,后来我就跑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是娶了,还是在我最终比赛的这一天。”
“我的所有一切,好像都被他揽在手里,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
“姐姐,我该怎么办?”
昏暗的室内,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凭着他的声音依稀能分辨出,他大抵是哭了。
很隐忍的含着眼泪,不敢在她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模样。
“为什么要问怎么办?”她怕弄花他面上的妆容,只能扶住他的肩膀,“佑佑,你是你,他是他,他是给了你生命,可他没有权利部署你今后的人生。”
“最黑暗的日子早就过去了,你现在选择的,不就是你璀璨的未来?”
“哪有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她的右手顺着丝滑衬衣布料渐渐下移,怼在了乳点上方,指尖轻轻戳着,“心在这里,未来便在脚下。”
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掌,“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