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前架子上结满绿油油葫芦时,怀安赚到了团生第一桶金。
许掌柜来到沈宅汇报账目,除去前期投入成本,税款、书坊运营费用,各书店抽成,净赚三百二十六两三钱。怀安高兴极了,有零有整将老爹那一份“润笔费”奉上。
“嚯。”沈聿有意逗他:“这可比你爹俸禄高多了。”
沈聿说也是实话。他身居从五品侍读学士,月俸十四石,年俸一百六十八石,按每石折银一钱来算,一年俸禄只有十六两八钱,国库吃紧,有时还要折色、拖欠,实际到手不足一半,所以在这个家里,实打实“穷人”只有老爹。
因此,怀安追着老爹又问:“爹,我是不是很有孝心?”
沈聿依旧回答:“嗯,怀安最有孝心。”
话音刚落,许听澜进得屋来,怀安孝心被如数上交。
……
“不行不行!”赵盼看着八十两一张银票,直接吓傻了,连连摆手道:“我又没出钱,怎么可以坐享其成!”
怀安道:“怎么是坐享其成呢?出书点子是你想出来,又是校对雕版,又是检查样书,如果没有你在,这本书一定错字连篇。何况只是一本书分成,书坊再出别书,是不会分成给你。”
赵盼依然不同意。
怀安反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赵盼说:“当然是,可这跟银子有什么关系?”
怀安背着小手振振有词:“有功不受禄,是很不仗义行为。有福都不能同享话,你让我如何相信日后能患难与共呢?”
赵盼:???
怀安乘胜追击:“所以,不能同享福和不能共患难一样,都不算真正朋友,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赵盼:!!!
“而且,老太太冬衣要絮新,婶婶织布伤了手筋,妞妞鞋子也该换了……”怀安道:“我爹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赚昧心钱,也不能拒绝应得酬劳。”
在怀安反复洗脑之下,赵盼略有动摇,但他只同意收一成——只取三十两。这对于一向节俭度日赵家人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数额了,拿多了他良心不安,父亲也不会同意。
怀安觉得也有道理,一个小孩子,突然往家里拿回一笔巨款,哪个父母会同意呢?
不过依赵知县个性,恐怕连三十两都不会收,怀安想了个法子:“让长兴去帮你把银票兑成五两一张,你分六次拿出来。”
赵盼迟疑一下:“我想分成三十次。”
如果不是因为兑换成碎银目标太大话,他甚至想分成六十次。
怀安生怕他反悔似,立刻叫来长兴,将银票递给他,让他喊个妥帖人一起去钱庄。
“这次都要分三十次,下次呢?”怀安有点发愁。
“还有下次?!”赵盼惊讶问。
怀安点头道:“两个掌柜找我商量,准备再印一万册,发往周边州县。”
赵盼听得一愣一愣,平生头一次觉得有钱是很麻烦一件事。
半个时辰后,长兴揣着一沓银票回来,他们搁下下了一半飞行棋,将银票小心藏在赵盼身上。
等赵盼回家了,怀安看着榻桌上“残局”,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一旦不高兴了,第一时间就是想找爹娘,便垂头丧气去了东屋暖阁。
夫妻两个正在教女儿说话,芃姐儿已经七个月了,别人叫她知道答应,可是教她喊“爹、娘、奶奶”,她也会毫不客气答应……时常逗得一屋子人捧腹大笑。
“这是怎么了?”许听澜见怀安不开心,关心问:“跟小兄弟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