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似懂非懂点点头，看着手里银票问：“爹，这些钱该怎么办呀？”

沈聿却说：“你自己看着办。”

怀安沉思许久，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把它投到童书馆，算赵盼入股，等他以后娶了媳妇分了家，再连本带息拿出来给他，唔……妞妞以后嫁人，也可以拿来添嫁妆。”

沈聿颇感惊讶，上下打量儿子一眼，终于发出与孩子娘如出一辙提问：“你这些活脑筋，为什么不能用在读书上呢？”

怀安目光四处乱飘，果然，人要表现笨一点，才能活得舒服。

好在他在读书这件事上本来就很不开窍，不需要特意伪装。其实不开窍有不开窍好处，一旦被逼上科举之路，等待他只有点灯熬油苦读、九天六夜考试……还不活生生脱下一层皮来。

他大热天里打了个寒战。

沈聿见他一瞬间又变得呆里呆气，无奈叹了口气。将他拎起来放在地上，牵着小手去内宅。

“爹，你可真好。”怀安说。

“你可真突然。”沈聿一阵肉麻。

怀安绽开笑容，挣脱老爹手，撒腿往垂花门跑去，惊飞了树梢等雨鸦雀。

棚架上已经缀满大大小小果实。是八字形济公葫芦，上端小下端胖，既可观赏又可食用。此时葫芦还嫩，绿油油看着喜人，留下几个周正圆润继续挂在藤上，挑选形状差一些，摘到篮子里准备下厨。

芃姐儿坐在娘亲怀里，仰头指着葫芦流口水。沈聿选了一颗胖胖圆圆，洗净表皮给她抱着玩。小娃娃袒露吃货本性，一口咬了上去。

许听澜连忙阻止，嫩绿葫芦上出现一圈参差不齐小印。

怀安这才发现，妹妹两排粉色牙床上冒出几颗白米粒一样小牙尖儿。

芃儿开始长牙啦！难怪见到什么都要咬。

芃姐儿牙痒难耐，不让咬，张嘴就要哭，郝妈妈赶忙从小簸箩里拿出晒干苹果条给她磨牙。

摘了满满一筐，怀安另外分出两个小篮子，先送到祖母院里一篮，给祖母尝鲜，再去西院二房。

“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朵花……啦啦啦啦……”怀安哼着“奇奇怪怪”调子，一路蹦跳。

刚一进院子，管事婆子就迎上来：“安哥儿来啦，二爷在堂屋呢。二奶奶身子不爽快，声音轻一点儿。”

“二婶婶又难受啦？”怀安压低了声音问。

听家里人说，二婶生完小堂姐后身子一直不好，今年开春闹又了一场风寒，反反复复咳嗽，低热头疼，胸闷乏力，郎中药方换了一副又一副，都不太见效，所以这几个月，怀远索性搬回内宅，守在西院侍疾，怀莹也每天过来，只是年纪还小，帮不上什么忙。

“是啊，郎中刚走。”婆子道。

怀安放轻了脚步进去，屋里满是药味，原来丫鬟在角落里煎药，婶婶已经睡了，二叔在堂屋与怀远哥哥下棋打发时间，难掩愁容。

沈录朝他招招手：“来，新做好茯苓膏。”

怀安将一篮子葫芦搁在桌上，道：“刚摘葫芦，让小灶房做给婶婶吃。”

“好孩子。”沈录夸赞道：“这葫芦长得可爱，可是你们开春时种？”

怀安点点头，脆生生说：“留了几个更好看在藤上，等它变白了，摘下来盘着玩，我都分好了，一人一个，二叔那个做成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