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在夏缺面前还是只藏獒曲放,在夏清清面前,一下子就化身为一条摇着尾巴热情大狗,忙着给他拿拖鞋、倒水。
佣人看不过去,想上来帮忙,也被他一把推开,绝不将照顾夏清清事假手他人。
“需要按摩吗?大师技术,不收费哦。”曲放兴奋搓搓手。
夏清清哭笑不得:“二哥,你先坐下来消停一会儿吧,我哪有那么脆弱。”
曲放立马挤在他身边坐下,黏黏糊糊抱了上去:“呜呜,不愧是二哥最疼清宝,长大了会心疼二哥了。”
曲歌扶着玄关在脱高跟鞋,见状,嫌弃道:“还新晋百亿影帝呢,看看你那一副不值钱样子。”
“我不值钱没关系啊,清宝是千金宝贝,特别特别值钱。”曲放一头扎进夏清清肩膀,像个变态铲屎官一样,埋在香香软软小猫毛里猛吸。
相较之下,曲驰就显得稳重多了。
他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迈腿往厨房走,准备给幼弟做一桌接风宴。
曲弛找了条围裙,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走到夏清清面前,对他说:“清清,帮大哥系一下。”
夏清清乖巧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动作,曲放就怪声怪气打岔:“哟哟哟,还装上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住家厨师,用得着你当贤妻良母吗。”
“别人家大哥是长兄如父,你曲弛倒好,长兄如母了属于是。”
“再说了,你手那么长,连个围裙都系不上?唬谁呢,也就清宝单纯,能相信你鬼话。”
夏烬生:“……”
他扯扯嘴角,一点都没留力踹了曲放一脚:“我还没死,轮不着小弛来长兄为父。”
曲放“嗷“一声,抱着被踢小腿,疼得龇牙咧嘴。
夏清清一边认真帮大哥系围裙带子,一边教训二哥:“吃饭不要骂厨子,不然你就饿着。”
曲歌跟着吐槽:“干啥啥不行,阴阳怪气第一名,还没清宝一半听话懂事。”
整个家里,夏清清地位第一高,曲放哪儿敢反驳,怂了吧唧撇撇嘴。
曲弛哼笑了几声,转身进了厨房,引得曲放一阵白眼。
晚饭后,夏清清趁着温度降下来,去自己花园转了一圈。
作为京城夏家和沪市曲家小少爷,夏清清生来就站在权势和财富最顶端,有人可能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他就一定是戴着王冠出生。
然而这样夏清清,却并没有什么很大志向。虽然出生名门,但他既不关心家业,也不愿往政界发展,更不追求什么学术和艺术,唯一称得上是爱好,就是种种花、种种草。
他唯一心愿,就是做一个天天和泥巴打交道小花匠,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小花园,每天清晨,可以剪一束花,将浪漫和馥郁送给家人。
夏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心肝宝贝爱好,没有人认为夏清清这是在不务正业。相反,一家人都很支持他这份兴趣。
庄园里空地全都随便心肝宝贝造;年年要花几十万来维护草坪,也是说铲就铲;各种名贵珍稀奇花异草,更是说买就买。为了讨小儿子欢心,夏烬生甚至买下了后面一匹山,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夏清清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十岁那年收到这份礼物时心情。
那是属于他一座山,虽然不高、不大,但山上一草一木、一只雀鸟、一条小溪,甚至是每一次风动、虫鸣,全都镌刻着他名字——
完完全全归属于他。
但了解到未来剧情,知道自己在那里会遭遇些什么后,夏清清心情又有些微妙起来。
这一次,他还是会像梦见那样,悄无声息、孤零零死在一场冰冷雨夜里吗?
夏清清远眺着山尖,晚风温柔拂过他栗色发丝,有几缕贴在尖尖下巴上,带来一丝丝痒意。
除了耳畔呼呼风声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回答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矮小山峰隐没在蓝紫色夜幕
里,只有轮廓还镀着一层淡淡橘光。夏清清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了很久,直到曲弛出来找他,被喊了好几声,才逐渐从自己世界里慢慢走出来。
“外面风大,你才刚好,小心又着凉。”曲弛带了一件厚外套给他披上。
夏清清动也没动,仿佛没听到身边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样。曲弛觉得有点奇怪,更加仔细打量起夏清清,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发现,幼弟精致眉眼间,好像藏着一股浓浓、化也化不开疏离,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曲弛看得心里一紧,正想说话,就听到夏清清问他:“大哥,你讨厌我吗?”
他眼前忽黑了下去,视野范围内所有东西都迅速模糊起来,连同着说出这句话夏清清,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曲弛耳朵“轰鸣”一声,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身处这个世界正在天旋地转,他在那一瞬间并不能够进行正常思考,直到过了他所以为很漫长时间,才一点点、艰难走回了正规。
他不可置信看向夏清清,脸上震惊神色过于明显,连说话时,声音都发着颤:“清清,你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