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弛咳了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样子,镇定自若道:“交代给你事,记清楚了吗。”
助理点点头:“记住了。还是像小少爷高中时候那样,军训期间每天都以他名义,给同学买些雪糕和冰水。”
京大军训病例不好申请,现在小孩们大多娇惯,谁都不想大太阳底下苦哈哈军训,作为能例外那一个,夏清清稍不注意就会被排挤。
曲弛当然不会愿意看到那种局面。
“嗯。”他满意道,“辛苦你这几天公司京大多跑几趟了。”
“小曲总言重了,我要是有小少爷那样弟弟,我也会像您这样。”
被花言巧语精准狙击到曲弛:“^_^”
“你上回提涨薪,我批了。”
助理:死弟控^_^
“谢谢小曲总。”
*
夏清清不可避免又梦到了那场暴雨。
他锦衣玉食活这十九年,从未经历过梦中那么大一场雨,也从未经历过那样冰冷漫长夜晚。
雨水倾盆而下,寒冷刺骨,一点一点浇熄幻想一般期盼和等待,到最后连生气和委屈都不剩下了,悄无声息又潦草倒在雨停和天亮之前。
梦外夏清清好像被魇住了,紧闭睫毛上沾满了大颗大颗眼泪,横着细挺鼻梁蜿蜒向下,洇湿了枕着一大片布料。
他哽咽着,哭得一抖一抖,把头发都弄湿弄乱了,泪水湿在脸上,梦里还以为是雨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平复下去,咬着指头沉沉昏睡,时不时仍微微抽搐一下。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夏清清一觉睡到了黄昏,有些茫然看着一地橘黄夕阳,心底陡然生出一种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寥感。
微风吹动帘子,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更加显得孤独。
夏清清坐起来,因为睡得太久,脑子仍旧懵懵,呆呆地盯着手心看了半天。
他这时候没有多少平日里冷淡疏离气质,反应迟钝到让人觉得怎么这么可爱地步,还夹杂着一点小小心疼。
夏清清确实是睡懵了,还以为在家里,习惯了不穿着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他像受了委屈,要找妈妈撒娇小兽,下楼去找家人,想要得到一些安慰。
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到前面客厅里传来一道有些陌生,又有些耳熟声音。
夏清清愣了愣,跑动步伐停下来,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下挪。
“让他住在我这里?”
面对俞深反问,俞植有些发憷,拘谨像个在班主任面前规规矩矩&#
30340;小学生,硬着头皮回答道:“是……”
他瞟了一眼同样战战兢兢夏缺,鼓起勇气说:“夏缺他没地方可去,京大本科宿舍环境也不算太好,我心想叔叔您不是在这附近有房子吗,所以就……”
剩下话被直接打断:“没地方可去?”
俞深不屑笑了一声,随意靠在沙发上,眼皮都没抬,懒懒扫视了夏缺一眼,很快又移走视线。
“不是夏二爷私生子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偌大一个京城,还有夏家人去不了地方。”
他根本没把夏缺当回事,只是看向俞植,语气玩味:“啊?你说是吧,俞植。”
哪怕是傻子,也听得出男人语气中轻蔑。夏缺就算有点心眼,但对上真正城府极深俞深,根本连一点可比性都没有,纵使感觉到被羞辱,也只能攥紧了衣角隐忍不发。
俞植一点没听出来俞深话里话外讽刺,跟个傻逼似替夏缺打抱不平:“夏叔叔太偏心了,根本不打算认夏缺,还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一点当父亲责任都不付。”
“偏心?”
俞深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笑出了声:“你就是这么评价你准岳父?”
“我……”意识到用词不妥,俞植一下子没了顶嘴气焰。
“我这还不是……”
“看夏缺可怜吗。”
“你放着自己男朋友不管,跑来管别人家里闲事——”
俞深眯起眼睛,说话毫不客气:“俞植,你现在挺能耐啊,学会狗拿耗子了。”
当着其他人面被训,俞植气红了脸。
“小叔!”
“你还有脸叫我?”
俞深脸色冷了下来:“知道我有洁癖,看不得脏东西,还带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人回来。”
“我房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
这句话刚落地,夏清清便迈下了最后一步楼梯。
声响传到客厅,三人齐刷刷回头一看,除去俞深之外,其余两人皆是一愣。
俞植和夏缺对视一眼,互相都是懵:夏清清?
他怎么会在这儿?!
俞植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看到自己男朋友穿着睡衣,一脸茫然出现在小叔家里时,还是本能感受到了危险。
他愤怒:“你刚刚才说不准别人住你家,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清清怎么会在你家!”
“谁借你胆子,质问起我来了?”
俞深简简单单一句话,俞植气焰顿时就又消了下去,憋着不敢吭声。
俞深收回目光,落在夏清清脸上,总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
眼圈怎么还红红?
后才落在他光着脚上,凌厉眉峰骤然一皱。
俞深起身向夏清清走过去,同时对俞植甩下一句话:“你不管你小男朋友,也不准你叔叔管?”
俞植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不满争取:“小叔,当着清清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俞深余光冷冷看了他一眼,发自内心评价道: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