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折腾的厉害,一晚上反反复复不让睡觉。
白天要是兴致来了,也没得休息。
浑浑噩噩的睡睡醒醒,白天睡着,晚上醒来,晚上睡着,白天醒来。
风之羽现在已经分不清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
又一阵狂风卷起,百叶窗呼呼作响,震动得厉害,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
风之羽一个哆嗦退后几步,往卧室里去。
刚坐到床边,门锁上传来响动。
风之羽倏的站起来,对着开门进来的人大喊:
“我讨厌你,暮年!”
风之羽无数次的重复这句话。
只因她发现,暮年会因为自己说这句话时颤动一下睫毛。
纤长的睫毛敛下漆黑的眸,露出一条缝隙的瞳仁。
可风之羽还是精确的捕捉到,他在难受。
暮年端着碗,站在门口,又一次听到她厌恶他的声音。
心口像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啄,微微发疼,微微发紧,
一句厌恶的话语,与他所有的经历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但就是控制不住的难受,控制不住的颤了下指尖。
风之羽就是要他难受,她不好受,他也得一样。
静默片刻,暮年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一下,温和的嗓音响起:
“阿羽,吃午饭了。”
“我不吃!”,风之羽瞪着他。
他走过来几步,她就往后退几步,偏不要他靠近自己。
暮年站定脚步,忽而往梳妆台走过去放下碗,拿起一朵粉白色的毛绒小花。
“阿羽,你乖~”
暮年两指捏着毛绒小花放在枕头中间,再整理起她起床时弄乱的被褥。
风之羽目光惊惧的盯着他的动作,呼吸紧起来。
又来了!彡彡訁凊
风之羽每一次在床上醒来,头上都会多出这朵丑了吧唧的毛线花。
她刚刚才摘下来,暮年不会又想……
“你,你要做什么?”
风之羽太过害怕,双腿都在打颤。
她浑身都还疼着,再经不起折腾了,她会散架的!
暮年整理好床铺,朝她走过去,风之羽一惊,下意识的转身跑进盥洗室。
啪嗒!的一声关上门。
可惜,盥洗室的门锁早在她第一次跑进去反锁的时候,就被暮年破坏了。
暮年推开门,就见浴室的玻璃后面随着一团小身影。
窗外狂风呼呼的刮着,枯干焦黄的树叶从百叶窗的缝隙卷起来,落了一地。
盥洗室地砖上仰躺着几只被风刮进来的小昆虫,坚强的蹬着它又细又短的八只小腿儿。
暮年低眸,视线扫过地砖上挣扎翻身的小虫子,蹲下身捉起来一个个放在掌心,捏紧,
接着一把从窗户撒出去,关好窗户,不留一点缝隙。
掌心残留着虫子应激吐出来的黑色浊液,他打开水龙头冲了手,这才抬步往浴室里去。
风之羽抱着膝盖蜷在角落里,一只脚光着,搭在另一只拖鞋脚背上,踩扁了拖鞋的粉色兔耳朵。
嫩白的脚趾颗颗圆润,布满红紫的痕迹,脚趾抓握着拖鞋的绒毛。
她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一头浓黑长发披肩而散,有几分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