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观那边还毫无消息。现在大雨滂沱,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三清观。不如一边派大部队进攻陈家堡,一边选派精干力量潜回广州,接应幸存下来的至臻堂兄弟。”
这个老狐狸,哪壶不开拎哪壶。广州那边官军密布,早已严阵以待。现在派人潜回广州,不是自投罗网吗?
杨烜看了下杨田。杨田会意,说道:“昨晚我们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乘着黑夜、大雨,才侥幸劫营成功,救出了三百多个兄弟。
“香主可能不知道,仅昨夜一战,我们就损失了十几个兄弟。还有八个兄弟病死,十五个兄弟发烧,至今躺在病床上。
“不过,薛香主的部下熟悉三清观的地形,不妨选派几个得力的干将,让他们潜往三清观,尝试联络堂主。若联系上了,让他们到陈家堡与我们会合便是。”
薛昊是至臻堂的二把手,也是在座诸位中地位最高的人。
杨田在至臻堂中并无正式职务,最多算是杨烜的亲信。他毫不客气,把薛昊驳得面红耳赤。
薛昊无可奈何,看了下陈虹。
陈虹已经决计追随杨烜,自然不会帮薛昊说好话。他耸耸肩膀,说道:
“陈家堡近在咫尺,三清观远在百里之外。如今道路泥泞,大雨下个不停,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更何况,我们至臻堂接连损兵折将,不能再分散兵力了。”
杨烜心里得意,表面不动声色,说道:“大家不要吵了。我们先集中兵力进攻陈家堡,等攻下了陈家堡,再分兵潜回广州,联络至臻堂余部。香主,你觉得怎么样?”
众口一词,薛昊孤掌难鸣,哪还能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杨烜开始部署进攻陈家堡。按计划,部队将于次日拂晓出发,前往进攻陈家堡。
作战计划详实周密,切实可行。即便是薛昊也啧啧称奇、暗中赞叹。
散会后,杨烜特意留下薛昊,和他敞开心扉交谈。
此人已经四十好几,在至臻堂资历很深,威望很高,又没有当堂主的野心,还是很值得杨烜争取的。
亲兵送来两杯姜茶。杨烜把热茶端在手里,顿时感到一股暖意。
等亲兵走后,杨烜坦诚地说道:“香主,您是至臻堂的二把手。按规矩,堂主没来之前,一切该由您作主。
“但现在情势紧急,军心不稳。为了争取战机,也为了稳定人心,我只能先斩后奏,在军事上稍有独断。形势如此,还请香主见谅。”
薛昊见杨烜说话客气,态度上软化不少,说道:
“杨公子乃杨忠武侯嫡孙,智勇双全,满腹韬略。要不是杨公子挺身而出,我哪能从三清观里逃脱出来,至臻堂哪能从官军包围中突围出来?”
这话说得声情并茂,也令杨烜生出许多好感。
薛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自年轻时便加入至臻堂,在堂里三十多年,从一个‘草鞋’做到了香主。说这话可能有些倚老卖老,但我确实在至臻堂呆了大半生。我熟悉至臻堂,也对至臻堂深有感情。
“前任堂主是个江湖游侠,为人豪爽,江湖习气重,很讲兄弟义气。老堂主在位时,至臻堂蒸蒸日上,名声在外。兄弟们虽然生活穷困,却很团结,也很有朝气。
“现任堂主殷正颇有文化,工于心计。他于十年前接任堂主之位,刚开始也是气血方刚,如今日趋保守,热衷于烟土生意。兄弟们生活有所改善,却已经不再团结。
“我虽是香主,却并无做堂主的野心。不管谁做堂主,我并不盲从于他,而是要把至臻堂的总体利益放在首位。
“杨白扇,我心里很清楚,你有人主之象,有能力带领至臻堂发展壮大。我很敬佩你,也愿意支持你。但是,广州那边还有三百多个兄弟生死未卜,实在令我放心不下。
“打天下以得人心为根本。杨公子心系兄弟安危,兄弟们才会死心塌地地追随你呀!”
杨烜深受触动,对薛昊刮目相看。这个看似平庸的香主,其实大智若愚,脑袋里隐藏着大智慧。
薛昊虽未说得明白,却隐隐透出对殷正的不满,正是自己的潜在支持者。
杨烜很高兴,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香主请放心,我一定不会抛弃同袍,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营救广州方面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