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需要我们,清军也需要我们。我想,我们得抓住这次机会,在清军、太平军之间选择合适的立场。对于我们艇军来说,最要紧的是要保住我们的地位,提高我们的实力。”
艇军骨干大都是广东肇庆府鹤山县人。这些人中,像任文炳这样决意反清的人并不多。更多人像张钊、单芳那样追求利益最大化,反常无常,时叛时降。
金田起义前,张钊曾三次投降官府:
第一次,为1845年,张钊投降于平南知县王华封。官府无力阻止张钊劫掠客商,转而官匪合作,授权张钊“护航押帮”。
知县王华封得以设卡收税,张钊获得合法身份,公开向客商勒索“押帮费”,双方都有利可图。
但好景不长,王华封去职后,倪涛担任平南知县,大办团练,剑指张钊。张钊无奈,只得再次反叛。
第二次,为1849年,张钊复降于苍梧知县。这一次,张钊得到“重用”,担任苍梧县衙里的捕快。有了官吏身份,张钊与官府狼狈为奸,把势力伸向浔州,成为浔州、梧州两府的艇军首领,以郁江重镇戎墟为老巢。
当年,张钊还曾受命参与围剿天地会张国梁。但张钊的胡作非为引起两广总督徐广缙的注意,受到徐广缙的打击。加上官府重用张国梁,张钊不服,再次反叛。
第三天,1850年初,张钊再降于梧州候补知府刘继祖。这一年,广西天地会起义进入高潮,官府无力打击艇军,只得“以抚代剿”。
这一次,张钊投降时间很短,没过多久便再次反清。他见拜上帝会即将起义,便率军来到大湟江口,将老巢从戎圩移到江口圩。
张钊在江口圩私设水卡,向来往客商勒索商税。江口圩位于思盘江与浔江交汇处,地势紧要。太平军要想冲出金田村,要么走水路经过江口圩,要么在紫荆山区翻山越岭。
张钊抢占江口圩,正是想在太平军和清军之间投机,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价。
单芳绰号大鲤鱼,是大头羊张钊的好老弟,一向唯张钊马首是瞻。张钊降,他也降,张钊反,他也反。
可以说,单芳与张钊狼狈为奸,直接导致了艇军的分裂,也给艇军贴上了“反复无常、阴险狡诈”的标签。
单芳明白张钊的意思,说道:“任大哥说得不错,张大哥说得也很在理。生逢乱世,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办法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
“这年头,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有底气。现在拜上帝会正在酝酿起事,日后能否战胜清军也很难说。咱们夹在拜上帝会与清军中间,做事不能草率,得三思而后行。”
杨烜知道,张钊和单芳都是见利忘义之辈,决不能轻易相信。金田起义后,这两人第四次投顺官府,甚至奉官府之命攻打昔日的老大哥任文炳。
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平军遁走湖南后,广西境内局势缓解。清军见张钊、单芳没有了利用价值,向两人痛下杀手。
大头羊张钊上岸“剿匪”,被地主团练捕杀。至于大鲤鱼单芳、卷嘴猴侯志,也被广东水师巧施鸿门宴,设计擒杀。
这些人都不足道哉,唯有罗大纲和任文炳值得杨烜费心笼络。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罗大纲当仁不让,说道:“诸位,咱们既已来到新圩,与金田近在咫尺。拜上帝会到底怎么样,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看出好坏。
“咱们在这凭空猜测,毫无裨益,何不去金田一窥究竟?若能得到拜上帝会重用,咱们便顺势加入拜上帝会,总归比在浔江上烧杀抢掠为好。”
罗大纲受到洪秀全、冯云山的礼遇,对金田之行颇为期待。黑旗军起于广东,决意反清,洪秀全也向杨烜写过邀请信。
张钊、单芳等人臭名昭著,洪秀全并不欢迎他们,也没向他们写过亲笔信。
听过罗大纲的话,大家纷纷附和,决定一起前往金田团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