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彝盼着刘旻虎多透露些底细,那刘旻虎却显得极为深沉,不愿多说一句。
屋内烛光黯淡,屋外人员进进出出,似有要紧的事。伍德彝屏气凝神,想从中听到姐姐的声音,却并未如愿。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油煎豆腐的香味。伍德彝猛的一惊,这正是姐姐爱吃的菜。他忙了一整天,此时才感到一丝饥饿。
伍德彝鼓起勇气,问道:“阁下可是黑旗军的好汉?”
刘旻虎并未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挑破了窗户纸,伍德彝干脆问道:“阁下,不瞒您说,我姐姐突然离家出走。她是个奇女子,才貌双全,很可能是去了黑旗军。所以,我到阁下这里,想打听打听消息。”
刘旻虎避开话题,说道:“黑旗军主张为民谋利,年轻人但凡有些良知,都会欣然向往黑旗军。最近半年,黑旗军打下南宁后,很多有志之士都结队前往南宁。小浩官见多识广,自然应该知道此事。”
伍德彝见刘旻虎没有反驳,便知姐姐一定藏在客栈里。他凄然一笑,说道:
“阁下误会了。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姐弟情深,只想见姐姐一面,说几句要紧的话。”
眼见刘旻虎放松了戒备,伍德彝接着说道:“阁下也看到了,我来沥滘村,扮作普通读书人,坐的是普通小船,就是想掩人耳目。我见到姐姐,还要送她几样东西,决不劝她回家。阁下尽可放心。”
刘旻虎笑笑,说道:“也罢,我也不骗你了。你姐姐已经登船了,托我探你的口风。她说,若你要劝她回家,她就不见你,省得见过之后伤心。若你只是送别,不妨见上一面。”
伍德彝听罢,又惊又喜。原来,黑旗军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姐姐也神机妙算,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于是,刘旻虎带着伍德彝从客栈后门出门。天已大黑,刘旻虎打着一顶灯笼,熟门熟路,辗转来到江边。
眼前正停着一艘波山艇。刘旻虎和船夫对过口令,船上伸下一块跳板。伍德彝跟在刘旻虎后面,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
长了这么大,他第一次体会到冒险的滋味。与大人说的不一样,冒险并不担惊受怕,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快感。也许,这是因为他即将见到姐姐吧。
进入船舱,里面铺设十分整洁,出乎伍德彝的意料。刘旻虎吭了一声,说道:“陆小姐,我把你弟弟带过来了,可以进去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请进”。
伍德彝进入里间,看到了思念已久的姐姐,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伍菡倒十分大方,强忍着不哭,说道:“小弟,不要哭了。你现在十八岁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无颜面对父母,只能请你支撑家业,孝敬父母了。”
伍德彝擦去泪水,说道:“要不是我是长子,我也想去投奔黑旗军。姐姐这样勇敢,是一件顶好的事,我为姐姐高兴。”
姐弟两个相拥而泣,连刘旻虎也感到一丝伤感。
过了一会儿,伍德彝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说道:“姐姐,我弄来了二十六万两银票,你先拿着用。后面我一有机会,就想办法再弄点钱,托人送给你。”
刘旻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首富果然不是吹的,一抬手就是二十六万两银票。现在黑旗军全军一年的军饷,还用不到二十六万两银票呢!
伍菡破涕为笑,她自己也有五万两银票的私房钱。带这么多钱到杨烜身边,自己说话都有底气。她说:
“黑旗军很受民众拥护,日后必能推翻满清。我过去投奔黑旗军,也算是弃暗投明。有机会,我也会多劝劝杨大帅,请他早日攻取广东。
“我到了广西,就会化名吴彩。你回去之后,好好替我圆个谎,就说我私自去英国留学了。家里那边,就靠你支撑了。等黑旗军打下了广州,我们全家再团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