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西方人的思维,私有财产权不可侵犯。但华夏受儒家文化侵染,集体观念、等级观念很重。政府强力收缴民间的贵金属,不会遭受太大的阻力。
杨烜并不愿意回答阿礼国这个问题。可为了取得英国人的信任,他只好说道:
“法币发行后,民间要限期把手中持有的金银贵金属兑换为法币。从此之后,每户居民只允许持有一两黄金、五两白银。
“为了避免市场混乱,我们设置了两年的过渡期。传统流通的白银、西班牙银元、铜钱等货币,在过渡期内仍允许流通。
“过了两年过渡期,两广境内只允许流通法币。民间使用银元、铜钱交易商品,将自负风险,不再受法律保护。
“过渡期内,我们会完善银行网络,把银行网点建到乡一级。军队、政府、学校、大型工程建设、重点企业开支财务,都将通过银行进行。
“在此过程上,军队、政府、学校、工矿企业收到白银、铜钱、银元,都将兑换成法币,从而提高法币的流通量,减少白银、铜钱的流通量……”
阿礼国一向自诩为睿智多闻,此时也变得迷惑起来。杨烜的计划无疑是大胆的,也是颇有见地的。
可阿礼国觉得,如果这个计划用在英国人身上,铁定可以奏效。因为英国人受教育程度高,民智已开,可以接受法币。
华人文盲率奇高,愚昧没有见识,更没有家国观念,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把手中的白银换成法币呢?更何况,把银行网点建到乡一级,其繁琐、困难,不弱于修建一条铁路。
他不禁觉得,杨烜固然在军事、政治上早熟,具备开国君主那种雄才大略。可在金融货币上,杨烜毕竟是个门外汉,恐怕要在这上面跌跟头。
阿礼国尤其难以理解的是,法币刚刚发行,尚未得到推广。杨烜就力图使之成为贸易结算货币,未免操之过急了。
却听杨烜说道:“领事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已经与美国人取得了默契,在贸易结算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什么,动作这么快?阿礼国一脸的问号,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唐约翰也在一旁附和道:“殿下说得不错,中美贸易结算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杨烜并非在虚张声势,所说乃是事实。自美国独立起,联邦政府一直都是个小政府,组织松散,权力很小。与之相反,各州权力却很大,可与联邦政府分庭抗礼。
美国虽然实行总统制,总统的职能相当有限,司法权、财权都掌握在州政府手里。金融事务也不例外,建国半个世纪以来,北美没有全国性的统一货币,钞票由各州授权的银行发行。
美国公民向县、州地方一级政府纳税,在州法院解决法律纠纷。可以说,平民百姓除了邮局,几乎不和任何联邦一级的机构打交道。
这也是美国南北战争爆发的一大原因。战后,美国南方各州落败,势力衰减严重。美国总统权力大增,联邦政府“大政府主义”开始萌芽。
现在,美国联邦政府孱弱,废奴之争愈演愈烈,南北矛盾加剧。得益于此,暨南军政府只需与在华的美国商人达成协议,就能解决中美贸易结算问题。
杨烜提出的解决方案非常巧妙,美国人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