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阿摇了摇头,说道:“粤匪水师太厉害,涤帅不见得能突围成功。就算他能在蕲水流域突围成功,后面还有更多的大江大河,难以逾越。
“他要想突围成功,除非一直向北,远离长江流域,那就要进入河南了。涤帅节制不了河南巡抚,自然也就不会向河南突围。
“曾国荃已经投降,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常理之中。涤帅就不一样了,即使突围不成功,也不见得会投降。他是讲理学的人,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不会轻易投降粤匪。”
都兴阿不由得对曾国藩肃然起敬,说道:“还好我们抢先突围出来了,不至于像涤帅那样陷入被动。我想,咱们要攻六安州,既要做样子,就要大张旗鼓地做样子。
“好教世人知道,咱们八旗才是大清的顶梁柱,不比湘军这种地方团练,说降就降。也叫朝廷知道,咱们并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巧做转移,在粤匪背后开刀。”
多隆阿赞同都兴阿的意见。他现在虽然暂时脱离了险境,同样损失惨重,步兵全军覆没,骑兵也损失了一干。如此损兵折将,传到朝廷那里一样要受处分。
可以说,多隆阿的处境同样很难,同样被动。一步走错,后面将难以挽回。但不管怎样,他把麾下的精锐马队带了出来。
这年头,只要手上有兵,什么都好说。朝廷就是要处分他,也会投鼠忌器,不能做得太绝。而且,多隆阿手下的马队都是黑龙江马队,久经战阵。其中有两干索伦骑兵,是八旗中的精锐。
多隆阿略一思索,计上心来,对都兴阿说道:“我军屡遭败绩,急需一场胜利,以安军心。同时,士卒辛苦,久缺犒赏,怨气很重。
“如果能够攻下六安州,一来可以向朝廷报捷,二来可以取城内的财富犒劳士卒,是一件一举多得的事。而且,粤匪主力都在黄州府围攻湘军,无暇后顾。
“咱们一万多人进攻六安州,颇有得手的希望。直夫,这一次,你是想攻城,还是想打援?”
都兴阿怦然心动,若要他选择,当然是选择攻城了。清朝对城池的得失看得极重,谁攻下六安,谁的功劳最大。但实际上,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往往不在攻城,而在阻击敌军援兵。
负责打援的部队伤亡大,对攻城影响最大。但事后论功行赏,首功往往归攻城一方,城内的财产亦多由攻城一方抢劫,朝廷的赏赐也多偏向攻城一方。
多隆阿、都兴阿归曾国藩节制时,往往分到打援的任务,攻城时却轮不到他们。
都兴阿留了个心眼,对多隆阿说道:“礼公,我听你安排。”
多隆阿呵呵一笑,说道:“既如此,就请直夫攻城,我来负责打援。”
多隆阿深知,自己的黑龙江马队、都兴阿的吉林马队,是此次战役的漏网之鱼。以革命军的作战特点,以第一军军长陈虹的个性,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打定了主意,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至于能否攻下六安城,他才不关心呢。都兴阿自不量力,就让他攻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