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常腆着脸笑着,指着那盘香肉说道:“您先尝尝这个,保证六爷您吃了唇齿留香。”
刘永铭的性格本身就十分豁达,除了在皇帝、傅远山及一些女子面前会拘谨一些,别的时候他都不会拘束。
刘永铭举起自己的手便在盘子里将一块香肉拿了起来,与武人一般大嚼了起来。
何常一见,连忙给刘永铭倒酒。
刘永铭一边吃一边说道:“对对对,先吃了再说,爷我是真饿了。一会儿你要是说起什么胡话来,弄得爷我没了胃口可就不好了。”
何常倒酒的手突然停了一下,说道:“六爷说的哪里话,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我是不太会说话,但孝敬您用得着说胡话么?”
刘永铭一边啃着香肉一边轻笑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呀。可别是何浒之事,那事本王真办不了哈。”
“看您说的。我就是……”
“别吞吞吐吐的,你这大老粗就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我可是冒着风险来的,父皇刚刚都问起来了。王爷与禁军副统领结交可是可大可小的。你捡重要的说,爷我能帮也就帮了,不能帮你也别怪我。若是银子不凑手什么的,就别开这个口了。”
刘永铭看着那何常继续说道:“不是爷我不给你银子,随手打赏点金豆银豆什么的爷我也常给。但那点银子你这个副统领是看不上的。要是给多了,都不用大哥、曹相那里弹劾,父皇自会把爷我给圈禁!”
禁军可不是说能结交就可以结交的。
有些东西刘永铭可以做,但有些东西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何常给刘永铭斟完酒,笑着说道:“我再傻,这个关节还是知道的。别说您的银子了,东宫那里想给我置办点什么物件我也都是拒绝的。”
“还不算糊涂。说吧,到底什么事。”
刘永铭说着将那杯酒给喝了下去。
何常又给刘永铭倒了一杯,然后说道:“那什么,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爷我随时都有空,随时也都没空。”
刘永铭心疑了一下,问道:“你这到底想说什么呀?这也不像是你呀!是不是……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是别的什么人走门咱走到你这里来了?”
何常不好意思地摸摸了头,低头轻笑了一下。
他见得刘永铭酒杯里又没酒了,连忙又去给刘永铭斟上。
何常斟完酒,这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个什么,那日因何浒之事我不是被皇上打了三十棍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养伤,这伤能伤得这么快是因为……因为有人给我送了一些好药来,那人嘛看上去十分客气,也很懂事。”
刘永铭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骨头扔了桌上,然后拿起筷子便向着铜锅里夹去。
他一边捞一边说道:“是不是谁有事求我,但没有门路,走了你的关系?”
“是。”何常老实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人为人还挺好的。”
“直接说是什么人。”
“范阳卢氏卢士隐。”
“嗯?”刘永铭手一停,想了想,从铜锅里捞出一块肉来。
他一边吃肉一边乐道:“刚刚还与裴翰林说到他呢。他想办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与您见上那么一面,孝敬孝敬您。”
“谁不知道爷我从不缺银子使呀,什么东西没见过呀,需要他来孝敬?不是我驳你面子,你不说什么事情,爷我这心里没底,别到头来打了你的脸。你若是知道什么事就说什么事,我能办就给办了,这个面子你也能挣下来。若是不能办,你就婉拒了他,也省得你在他面前跌份。”
何常一听,傻乐道:“我就喜欢六爷您这样。真照顾我的面子。”
何常要说没说的时候,刘永铭马上又道:“如果是为了会试作弊之事就不用说了。他该送什么礼你就收什么礼,然后与他说你已在我面前求过情,我不会再与他为难了。还有,你收礼时小心吧,别什么都收。爷我当作不知道,但父皇那里可不会当作不知!你的眼线多着呢。”
何常马上说道:“不不不,没有。我没收他的礼!我一个禁军副统领,要是收了别人的礼,改天非得被拉出去再打三十军棍不可!禁军里的规矩裴大统领那里是定的死死的!”
“没收礼你会这般殷勤地给人家办事?你与姓卢的没什么交情吧?”
何常假笑着说道:“这个……这事怎么跟您说呢。”
何常啧了一声,这才说道:“我是个粗人,祖上是跟随太祖皇帝打仗打出来的。按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泥腿子。我现在呢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那两儿子也都十八、九都成婚了,但……您知道的,我这出身,哪里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去。”
刘永铭言道:“你那两儿子娶妻的时候爷我都随礼了呀,你那两家亲家都不错的呀,不算是亏了你姓何的吧?”
“这不是亏不亏。而是,我那亲家说是大户人家吧,也真就是大户人家。就是……唉,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与您说起来。儿子这种东西吧,当狗养就行,哪天他翅膀硬了,心里不高兴自己出去闯,也就出去了。不顺心回来,我再接着养。但女儿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