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一群北方人的桌上会有南方早点。
因为谢恒喜欢吃。
这就导致只有她和谢恒两个人在夹?骨瓷碟里的菜,这让她感觉压力巨大,但是又觉??,吃饭而已,谢恒应当不会计较。
她忐忑不安和谢恒抢了一早上的饭,?吃完时,谢恒抬眼看她,赞赏道:“品味不错。”
一瞬之间,压着的不安一扫而空。
她顿时觉??,谢恒平?一定很孤独,他们都不懂谢恒的品味。
反正这么多谢恒吃不完,她帮谢恒吃点,谢恒应当不会不喜。
她心中颇为高兴,颔首道:“多谢公子夸奖。”
旁边??个人低头吃饭。
谢恒转头在水盆中净手,随后慢条斯理道:“李尚文的案子要收个尾,人该抓抓该判的判,你们谁有时间?”
一?这话,朱雀立刻站了起来:“公子,后院墙上有洞,我先去补补。”
说着,玄山也站起身来,恭敬道:公子,新的卷宗到了,我先去看看。”
“我也去。”青崖站起来,行礼道,“公子慢慢吃。”
谢恒将目光看向?离,?离笑了笑:“公子,?身许久没有回家,该回去看看我丈夫孩子了。”
谢恒动作一顿,颔首道:“姑姑说的是。”
说着,他目光落在洛婉清身上。
“柳司使?”
洛婉清立刻起身:“公子。”
“身体养养,把卷宗看完,之后去抓人。把太子的案子结了,从郑氏?始查。”
谢恒?了任务,洛婉清恭敬道:“是。”
“自己去司里挑三十个人处理这件事,以后这三十个人跟着你。”
“是。”
洛婉清应声,但想了想,她还是有些不安:“公子。”
“嗯?”
“这么大的案子,?我一个新人,合适吗?”
谢恒闻言,抬眸看她,直接问:“我?其他人,谁要?”
洛婉清闻言,便明?了谢恒的意思。
太子的案子,哪怕是收尾,那也是压力????,办理此案之人,就是落?了王氏的眼里。
过程艰辛,压力极大,刺杀必不可少,若是普通身手,怕是要直接送命。
知道大家都不想要这个案子,洛婉清放下心来,恭敬道:“卑职领命。”
“还有,李归玉那边——”谢恒敲着桌面,“你还想去?”
“不去了。”洛婉清摇头,“既??能从郑氏下手去查,卑职便不冒险了。”
“嗯。”
谢恒应声,转过头去,缓了一会儿后,慢慢道:“其?监察司女司使虽??不多,但也有好些位女司使。”
洛婉清不明?谢恒为什么突??说这个,抬头看他。
谢恒垂下眼眸:“每一位,我看她们都与朱雀?人相同。像?离姑姑,也正常有丈夫孩子。我们不是风雨阁,没有那么不择手段,有些路宁可绕远一点。能不死的人不要死,能不受伤的不要受伤。以前你没??选,可现在,”谢恒抬眼,“你有。”
谢恒说??委婉,但洛婉清?明?他的意思。
她内心微动,低声道:“是。”
“去吧。”谢恒摆手,“先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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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清闻言行礼,随即退了下去。
她原??就?李归玉??伤的肩头其?没有完整愈合,在剿灭暗阁中又受了伤,最后刺杀太子那一夜,更是伤上加伤。
一路熬过来,全靠监察司顶尖的药物,和她??身强劲内力。
如今??了空隙,她便好好修养,只是点了方家三兄弟和星灵?三十个司使在自己名下,安排他们做事,自己便没再出门。
她认认真真整理了东宫的卷宗,把所有案子一桩一桩梳理出来。
李尚文名下有很多案子,有的是他的,有的是他作为上司包庇的。
她一一整理之后,将简单的案子先清理出来,让下面人直接核?证据抓人。
除此之外,她也研究洛曲舒所有相关的文件。
与洛曲舒有关的文书,包括了洛曲舒报?崔氏的身份文牒,在扬州监狱入狱时所有相关文件,以及记录他死亡的卷宗。
这些都是她差不多知道的东西,唯一有一件她不知道,竟是一份批捕名单。
这份名单出自五年前的中御府,上面清楚写着,批捕崔氏余党,洛曲舒。
而这份文书上,是谢恒的字迹,写着:
不予。
这两个字和现在谢恒的字迹是有些不太一样的,似乎更张扬、更锋芒毕露、更轻浮一些。
但是框架结构,笔锋习惯,却还是与如今一致。
她看着“不予”这两个字,一瞬就想起?离姑姑说起他当年的模样,又想起朱雀说的,在他创建监察司时,就被谢氏除了名。
她心念微动,有一缕很轻微的酸涩和感激涌现上来。
她就说,为什么五年前,崔氏覆灭,她父亲作为崔氏家臣,似乎没有收到任何牵连。
原来是因为,早早有一个人,驳回了这一封批捕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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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的年纪,那时候,他似乎才十八岁。
她十四。
她懵懵懂懂坐在马车里,看着蓝天?云,带着江少言离?东都之?。
正是谢恒被谢氏除名,一人成为天子孤刃,独临腥风血雨,为她家批下那一句“不予”之时。
她南下去看江南烟柳。
他北上一人独登高楼。
以一人之力,换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五年、乃至未来一生的安生。
如??她不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公子,做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