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飞御咏春拳馆里。
但益恒将心头的窝火狂风暴雨般地倾注到沙袋上,右手摆拳,左手勾拳,拳拳如猛虎下山,似冤鬼索命,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怒火,砸向沙袋。
林教练站在一边,心里纳闷了,但益恒这人看着面和心善,打起拳来却像跟沙袋有莫大冤仇似的。这人心里不知有多大的气,才会这样狠狠地揍沙袋解气。他笑着叫:“哥,整累没有,抽支烟啥。”
但益恒动作敏捷地让开沙袋,然后一脚直蹬它腰身,它便飞荡开去。当它荡回来,但益恒一下抱着它,扭头说:“林教练,我不会抽烟。你看我打拳有进步没有?”
“有很大进步。我看你击打沙袋时后直拳、摆拳、勾拳、鞭腿、直蹬都掌握得较好了,但是,躲避沙袋还有些欠缺。你要记住,与沙袋要保持适当距离,进退闪躲要快而准,不能光打,还要注意闪避。如果你在实战中遇到比你强的人,千万不要轻易出拳,注意闪避,找准时机才出手。硬碰硬,你只有被别人打趴下。”
但益恒点点头,说:“我们普通人大多见到那些纹身的混混,心里就胆怯了,还很害怕,如何才能克服这种心态呢?”
“现在治安挺好的,哪些混混也收敛了很多,不会轻易惹事的。我教你,要是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主动惹你,你还怕他个鸟,直接跟他干,一定要把他弄痛,他才会怕你;要是遇到两个及以上那样的人主动惹你,你还是忍忍,毕竟无怨无仇的,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捶你两拳而已。我相信你不主动惹哪些人,你们之间又无生仇大恨,更无利益牵挂,你怕他们干什么呢?我看你前天来练拳,脸都有些肿,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就是,与三个到我管理的工程上来闹事的混混。我气不过,与他们的头头单挑了一下,技不如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比我好一些。”
“你太冲动了,你才练拳多久,就敢跟人干!那些在社会上混的人,个个都有打架斗殴的经验。正常人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主动招惹你的话,你也不要怕,越怕越让人欺负。你虽然挨了打,但是跟他们留下了你不是孬种的印象。以后,碰到他们,他们也会正眼看你的。”
“我一直还在担忧那天在街上碰到他们,所以,我得更强,才不虚他们。”
“好好练。另外,你最好早上起来跑跑步,买点练力道的简易器具放家里,时常活动活动。”
但益恒点点头,练起了直蹬腿和鞭腿。
室内没有空调,几扇吊扇在转动。但益恒热得脱掉了短袖,只穿短裤,粘连粘连地。
到九点钟下课时,但益恒练得浑身乏力。他用毛巾擦拭了身体,穿上短袖,喝了水,走出拳馆。
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但益恒拖着软绵绵的脚步,沿江安河畔行走。掩映在绿树丛下的绿道顺河而去,偶见有两到三人趴在临河的栏杆上纳凉摆龙门阵。河两岸朦胧的灯光映照着,河水哗哗地向前流着,扬起的河风带着阵阵清凉袭来,让人倍感舒服。
但益恒突然之间有喝酒的冲动。这样的夜色,坐在烧烤摊前,喝着冰啤是何等的惬意。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唯一能记住电话号码的除了朱文斌只有老领导邓柯的了。想起就可悲,他在这座城市混了十多年,除了同事和同学,其他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同住一小区的隔壁邻居那对中年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是何其的悲哀。
但益恒拨打了邓柯电话。
“喂,找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邓老师,我但益恒。”但益恒在原单位私底下时从不像其他同事叫邓柯“邓总”或“老邓”,他一直叫“老师”。
“你小子在龙总手下干得如何,把新号码给了苏创却不知给我打一个过来。”
“上次聚会,你与龙总谈得欢,我搞忘记了把新电话号码留给你,我以为苏主任有了我电话会主动给你的,而且最近真的挺忙,这不,一有空不就给你来电了吗?老师,现在有空没有,出来一起吃个烧烤?”
“你小子叫,没空找空都要出来,在哪里?”
“大树烧烤,如何?”
“好,我马上来。”
但益恒挂了电话,几步走到路上,扬手招了一辆出租,先行赶到了“大树烧烤”。
“大树烧烤”店位于幸福大道边一条巷子里。偌大的铺子里摆了六张方桌,凳子是长方的,一桌坐八人。此时铺内灯火通明,四桌上已坐满了人,全是青年男女喝酒耍的。
但益恒见只剩靠铺内的两张桌了,他在靠墙角那位置坐下,点了一盘煮花生、一盘青豆、一份泡椒脑花、一份包浆豆腐、要了些荤素烧烤和六瓶冰啤。
不一会,邓柯便到了,他不客气地坐下。
但益恒将啤酒打开,递了一瓶给他。两人各自往面前酒杯倒了酒。但益恒举起,两人一碰,都一仰脖子将酒喝完,然后又各倒一杯。
邓柯说:“我一直没搞明白,你工作认真、做事踏实,责任心强,都是众口皆碑的事,想不明白你小子为什么因为那件小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你知道同事们多替你可惜,现在就你我两人,能说说原因吗?”
但益恒一口将杯中酒灌入肚里,抹了抹嘴,说:“我呆在那样的体制内,一无关系二无人脉,一辈子还能有什么改变?我想证明自己,所以想出来闯闯。”
“你啊!说你什么好呢?太冲动了。放着吹着空调喝着茶上班的日子不要,偏要跑去吃苦。要是你混出个名堂来还可,要是干到老还不如现在,你就大大地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