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没停，甚至越来越大。

叶天远坐在窗前，静静看着玻璃被豆大的雨点用力敲打，‘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

而他却无比地沉默，眼圈下也有着重重黑色。

“老公。”

乔雅云端来一杯牛奶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在灯光下更显得温柔，“这些天你都没有睡好过，喝了牛奶去休息吧，再这样下去人就先趴下了。”

她知道丈夫在为什么而心烦。

但这世界上太多事情却根本不是烦一下就会立马消失的。

“唉……”

叶天远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回手握住了妻子的手，语气却仿佛有些迷茫，“老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次小洵说的话总在心中挥之不去，他明白，并且认为那是非常对的——

【当年的你，和现在的小洲几乎一模一样，而未来的你，是不是也会和现在的爷爷境遇相同呢？】

会的吧……

他就如同自己的儿子那般，不肯原谅自己的父亲。

等有朝一日，自己也基本上就会迎来和父亲一般孤清的晚年。

但也正因为他明白这一点，明白小洲心里有多么的怨恨和无法释怀，他也就越是无法做出决定。

“那不如抛个硬币吧？”

乔雅云温柔地在他面前坐下来摊开手掌，一颗骰子静静躺在掌心，“正面是去，反面是不去，一切全让天意来替你做出决定。”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叶天远不禁失笑，轻轻拿起了硬币，“好，就听老婆的。”

不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将去遵循。

骰子被高高抛起。

然后，落下来的一瞬间就被叶天远准确无误接在掌心里攥住。

乔雅云微笑着，“开吧。”

“嗯，开。”

叶天远点了点头很慢很慢地展开了手掌——

正面。

“看来，天意如此呢。”

乔雅云拿起硬币轻点他的手掌，神情也有些伤感，“或许不做出这个决定的话，我们的晚年未必会赶得上爸如今吧？又或许，我们先主动解决这件事情，小洲他……”

毕竟，他们不在的这些年里儿子们也一直都是公公在关怀照料。

“也许吧……”

明明已经得到了结果，但叶天远心中却仍旧沉重着。

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也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当初那件事父亲也是受害者，也不是主观上背叛了家庭。

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母亲因父亲而死的拐点……

“人生短暂，也无再少年，老公。”

乔雅云又温柔道，“儿子们的青葱时代我们完全错过，所以才努力要争取现在弥补他们，爸或许也是这么想，小洵说的没错，你我之遗憾，又何尝不是他的，不论发生过什么，至少我们去做了就都是问心无愧的，而我也不希望你会在很久很久之后突然想要做些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

叶天远久久凝望着妻子，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谢谢你，老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这一生还不知究竟要怎么才熬的过去……”

“我们是夫妻，两体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