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一行人路过一片密林，天将落幕，斜阳在树梢留下一抹余晖。

一人突然带住马：“公子，离下一个落脚点还有两个时辰路。是继续赶路，还是就此歇息。”

北远山看了眼凌悠悠：“凌姑娘身体欠佳，面带倦意，就在此处落脚，休息一晚再赶路。”

说完了，才对凌悠悠道：“不知如此安排，姑娘觉得如何？”

你都决定了，还问她干什么。

“你决定就好。”

北远山的人已经下马，开始捡柴禾生火，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凌悠悠不说话，下马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两眼望向只留下一线光芒的落日。他在做什么？离开妖界回人界了么？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复仇么？

想到这里凌悠悠的唇边逸出一抹苦笑，为母复仇是为人子的责任。她却不认同，凡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就是她的命，是她需要还的债。为她报仇，不过是让自己凭添业障而已。

凌悠悠眼眸寒了寒，他们又是招惹了怎样的业障，才会经历这一次次的生离死别。是她造孽太多，还是他罪孽深重？

宿命么？

作为上仙，却在为宿命折磨，她为什么要认？

眼中闪过一抹愤然。

没错，她修炼了那么多年，超脱了凡俗，为什么还要被这可恶天道，该死的命运捉弄。她也可以反抗的。

消沉不应该属于她，放弃斗争不应该是她的性格，与天斗，与命斗，与可恶的天道斗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都能历劫飞升，她就该是自己的主人。何去何从，该怎么活是她自己的自由，谁也阻止不了。

一声轻哼逸出，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傲视苍穹的冷笑。如果你还没有从封禁中出来，那么就让她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她可以掌握一切，成为神祗，做天上地下的老大。就由她来保护他，不管是他们谁，或者他们二人一起造下的业障，都由她一人来解决。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纠结痛苦，再也不要他为凡俗的生死离别困扰。

北远山被凌悠悠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哼，惊的面色一变，偷偷的瞄了眼凌悠悠，发现她没有看自己，高悬的心才放下一点点。

“姑娘，怎么了？”

凌悠悠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山泉一般清冷声音，淡漠疏远的语气，给北远山一种被隔绝在千里之外的感觉。一路上自以为拉近的关系，好像根本不存在，眼前的女子就在刚才还像堕落于凡尘的仙子，现在的她又回到了云端，做回了她的天人。

“姑娘是不是饿了？”

饿？很久没进食了，并不觉得饿，这具凡体也修到了辟谷的境界，着实不容易。事实上，只是很久不吃，身体自动屏蔽了饿的感觉。

“一会热些干粮，我已让人去附近的河里抓些鱼儿，我煮鱼汤的手艺可圈可点。”临了不忘卖弄一下，目的无非是吸引凌悠悠的注意，让她注意自己。

忘记饿的凌悠悠看了他一眼，目光突然变冷，微侧脑袋向一边的树林里看。

北远山的眉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这样就发现了么？好敏锐的洞察力。

凌悠悠就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俏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

北远山暗自心疑：她是发现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