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被这话一吓,心头直打突突,忙起身去开窗户要看,外头天都黑了,连只鸟都没有。
再回头看沈珠,少女娇俏地朝他吐舌,得意扬扬道:“你被我吓到了吧。”
少年关窗,随即便去找那曾经用来打沈珠的板子,沈珠跟在他后面,很快反应过来沈漠的意图,于是更加得意道:“我怎么可能留这东西,自然是扔了。”
沈漠回头来,长叹一口气,随后伸出手猝不及防地弹了沈珠的额头一下,“不许说谎。”
沈漠的规矩越来越多了。
不许跑,不许不听他的话,不许收旁人的钱,现在还有不许说谎。
沈珠捂住自己吃痛的额头,抱怨道:“一定是红了!”
沈漠出门打水去了,沈珠坐在屋中,收了帕子,本能要喊从前身边的侍女:“绵杏,你帮我改改这针线...”
绵杏应当是死了。
沈珠低头,擦了自己眼边的一滴眼泪,她不想在沈漠面前哭,沈漠很辛苦地出去做工,挣那几个铜板。
就不应该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沈珠了。
沈珠坐了好一会,沈漠都没回来,这时候,窗户外头忽而响起叠在一起的脚步声,随后有人大声喊道:“掌柜的!开门!”
少女闻言,心口忽直跳起来,她悄悄开了些窗,看见外头是一群穿了护甲的普通士甲。
怎么回事?
已经找上门来了?
沈珠神情惶惶,心想沈漠一时都不回来,不会是已经被发现了吧。
“快些开门!莫叫你难做!”
从士甲身后出现个年轻的郎君,沈珠咬舌清醒一瞬,睁大了眼睛去看,发现是蒋东来还松了一口气。
蒋东来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贪图美色,应当不会害沈漠的。
她一贯是天真的,安了心就不着急了,沈漠之前教过她,要她在别人追杀过来的时候躲在床底下,沈珠虽然嫌脏,但还是老老实实挤进去了。
还不忘抓着龙骧一道。
外头的脚步踩在木板上,越来越响亮,一栋客栈的客人都被吵起来了,有人暴躁道:“怎么回事——”
“哎呀!”
“官爷!!官爷!小的不是诚心的,这就回去——”
一片混乱,在外院的沈漠也急着要走,“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女郎!”
拽住他的中年男人手劲非常,沈漠一时竟然挣扎不开,他回过头来,冷目透出一些月光的颜色,咬牙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你说的人!”
范必康摇头:“你绝不可能不认识,你长得这么像——”
他从码头下船,同少年匆匆一眼,便笃定他像极了那位!偏偏追上来了,找到机会同这少年说话,后者却说自己不认识!
范必康道:“就算你是别人家豢养的家奴侍卫,也有自己的爹娘出身,你不怀疑过吗?”
沈漠深吸一口气,明白此刻要不说清楚是走不了了,“我爹娘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后来人牙子将我到处转卖,我才被我家女郎买下。”
“我有什么好怀疑的?”前院打砸声音越发响亮,少年心急如焚,“只不过是眉眼相似,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难道一个个都要问吗!”
范必康听了他的话愣住,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
难道真的不是?
他心中有些愧疚,看来自己到处找那孩子,真是找得也疯了,范必康忙道:“若真是我认错了,给小兄弟道歉。”
他耳力佳,问沈漠道:“我听他们在簇拥着一个蒋姓郎君,陪寻一个女郎,可是你家女郎?”
沈漠听完,就要不顾一切的挣脱他的控制,往前院去。
范必康却拽紧了他,又道:“我去拦住那些人,你带着你家女郎从后院走。”
什么意思?
沈漠转首,盯着范必康,后者又道:“这么多士甲,你一个人还要带着人杀出去,实在难,便叫老夫搭一把手吧!”
沈漠纵然心思缜密,也拿不定此刻的主意。
但沈珠最为重要,不能去赌。
他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