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既然被百里濮安排在他屋中睡,便也老实的很,男人一早便进来,开窗透风,又粗鲁给她擦了把脸,强行将人从睡梦中召醒。
沈珠嚷着要出去梳洗,百里濮嗤笑一声,丢出来一把梳子给她:“自己梳。”
少女捡起那柄兽骨梳,老老实实地打理自己长长的头发,而百里濮则是为她换药又去称药草煮药,折腾了许久,最后端过来黑如墨水的一碗药汤。
“喝药。”
沈珠嘟嘴,恨不得离那药碗十万八千里远,嫌弃之意显露无疑。百里濮将那药抵在她唇边,呵斥道:“喝了!”
沈珠倔脾气起来了,不说话,也不接过药碗,百里濮突然又道:“喝了药,让你去见那个人。”
沈珠抬起头来,眼神怀疑,百里濮只是将药又抵到她唇边些,没有说话。她有心让百里濮再说一遍,又怕百里濮反悔,便急着将药碗接过去了。
她在这里咕嘟咕嘟捏着鼻子喝,百里濮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等沈珠喝完了,才过来检验那药碗到底空了没有。
沈珠嘟囔道:“你比我大兄还严苛。”
百里濮随口问道:“那你大兄呢?怎么不知道约束你这个女郎,让你和情郎跑了?”
少女没说话,只是脸略白一些。大兄死之前还叫她跑,跑快一点...要是有大兄他们在,自己又何必要落到这个地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沈珠越想,心里越委屈,闷闷不乐的缩成一团。百里濮没察觉到,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男人先处理今天拿来的药材,该炮制的炮制,该放血处理的放血处理,血淋淋的动物尸体被挂起来,百里濮双手沾了血,想到什么,下意识喊道:“阿昌,拿擦手布来...”
他才想起来,阿昌这小子被他使唤去外头药山采药了。
可一低头,那擦手布又放在他手边,有只细长嫩白的手像是被惊吓到了,一下子收了回去。
百里濮抬起头来,沈珠撑着拐杖,虽然还是不高兴地,却老实问道:“还有什么要做?”
百里濮探究般看少女,沈珠就道:“干嘛?不要我帮忙我就走了。”
男人冷哼了声,低头捡起那擦手布递给沈珠,“帮我擦干净。”
“...”沈珠咬住牙,刚欲接过,百里濮又收回手,自己慢条斯理一根根手指擦干净了。
他的皮肤不像是百濮人,青里透白,看起来很奇怪,又纹饰了红色的痕迹。原来那不是血粘在上面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符文。
沈珠漫不经心的想,直到百里濮将东西准备好了,递给她。是个药罐子,少女伸出手环抱,很吃力的抱住了。
百里濮道:“既然要给自己找事情做,就去煮药吧。”
沈珠也老实去了,居然没发脾气。
等百里濮忙完自己要做的所有事情,看沈珠还打着蒲扇,在那炉火边有一会没一会的打扇。她梳拢的墨发垂在一侧耳边,身上披着一件淡色的外袍,看起来是中原服饰。
那张脸很小,眼睛却生得很大,此时因为无聊,半张开来,偶尔还要打瞌睡闭上。
炉火间燃,少女的面容上被笼罩着一层跳动的暖色,但却更多的是那药泸里面的烟雾,裹挟着,模糊了她的面目。
百里濮不知看了她多久,等沈珠自觉察觉到那目光,转过头来,前者才如梦初醒,转过头去。
沈珠抬起头来,问道:“你刚才在看我吗?”
百里濮冷哼道:“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