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缘道:“我当然也想让阿芙参加,可我实在担心,她控制不好力量。再者,你也知道,她那强大的力量,并非修炼而成,仿佛生来即有。”他顿了顿,似是很难开口,“是魔气。”
“你担心予人口实么?”
顾修缘算是默认了。阿芙是当今魔尊,统领魔道,此事实在不宜让民众知晓。毕竟长久以来,人类都受到魔修的摧残,早已谈虎色变。试问有哪个父母会将自己的儿女送入虎口中。
慕紫苏道:“可摧残人类的不仅是魔修,”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还有我们。”
这些修士。
顾修缘也无可奈何的叹息,“希望宋大人和太后娘娘早日得偿所愿。”
“话说回来,阿芙到底是你哪里捡到的,这么恐怖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我不知,我也四处查探,还拖了离恨天的左右护法帮忙寻找她的父母亲人。却没有任何音讯。我总觉着,拥有这样的力量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慕紫苏沉默了。
阿芙听到这里,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她跑出长生宫一头扎进招瑶山的深林,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跑着。
直到悬崖边,她才停了下来,她气喘吁吁的望向悬崖之下的深渊,呆了一会后,靠在大树旁抱着膝,将脸深深的埋在手臂里。
就连哭,她从来都是不出声的。
小时候被顾修缘捡回来,在长生宫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每次长生宫有危险,看到大师兄被欺负,她都自责不已,她想变得很强,来守护这里。
可如今……
——原来自己……从未被需要过,从未被当成真正的亲人。甚至,从未被爱过。
被最亲近的人嫌弃,甚至成为他们的累赘。或许长生宫会因她而背负骂名……
她颤抖着伸出手,忽然开始厌恶这与生俱来的力量,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好像是被遗落在黑暗角落里,满身泥泞的傀儡娃娃,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悲伤向四周蔓延开来,她素白裙角边的青草,背靠的大树,仿佛瞬间被拉近了阴暗的沼泽里,枯萎,直到死亡。
她惊恐的看着周遭一切的变化,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她用手触碰了一下小雏菊,看到盛开的雏菊瞬间凋零,那时她才意识到,她身上的力量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她无措的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紫苏姐姐没有不要我,大师兄没有……”
随着一阵‘咚’的巨响声,似乎打破了那股悲伤而黑暗的力量。
一个身影从树上摔了下来,刚好砸到阿芙身上。阿芙懵了半晌后迅速推开他,“你是谁!”
那个人在草丛里翻滚几下,然后不动了。他睡的很沉,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摔,仍旧没能把那个瞌睡虫摔醒了。
阿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凭借着淡淡月光才看清那人。一身深蓝色布衫,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歪歪斜斜的木钗,脚上蹬着木屐。打呼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长眉如柳,温良清秀。
这不是御七杀的哥哥,司命帝君吗!
阿芙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时,那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在星光里像蝶翅般。
“这是……哪里啊。”
他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向阿芙,“是仙女吗?”
话音未落,他的头又一歪,随后再次响起了细微的打呼声。
“你醒醒!你……你快醒醒!”
阿芙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可她刚想扶起他时,手突然停了下来。
——会不会像那些花草一样,被她碰到就会死掉。
无论阿芙如何喊他,他都雷打不动的睡着。
这时,阿芙用余光一瞥,惊讶的发现刚才那些枯萎的草,全都恢复了生机,花瓣甚至比之前还要鲜艳。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解的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好像就是因为他突然从树上掉下来,打断了她悲伤的情绪,那股力量才消失了。
可是司命帝君,也算长生宫的半个敌人吧?而且御七杀这么讨厌他……
可还是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阿芙战战兢兢的屏住呼吸,伸手触碰司命。呆了半晌后,她还用食指去探他的鼻息,确认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触碰而死掉时。才松了一口气。
心绪稳定后,她控制好力量召唤了三只妖兽,同它们一起连拖带拽的给死沉死沉的司命拖回了长生宫。
阿芙不知将他安置在哪,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画笙,可是将敌人带回派中怎么说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吧,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她自己的寝殿内,便只好让小妖兽给他扔到床上去。
然而,许是因为方才那股悲伤的力量激发了她隐藏在深处的某个东西,就在阿芙打算去找守一时,头便一阵眩晕,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倒在床边不省人事了。
翌日顾蓁蓁,汤圆和小颂的敲门声才将阿芙叫醒。
“阿芙姐姐!再不起床就赶不上武道大会的早市开张啦!”
“听说长安城的梨园戏班子全都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