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苏胡噜着他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夫君!!狮仙糖!”
肖贤从破布衫的里掏出狮仙糖喂给他,也摸摸他的头,“小可怜儿,受委屈了吧。”
他们越是哄他,他就哭得越伤心,抽抽搭搭道:“我还一直在想怎么通知你们来救阿芙姐姐,可我真的太笨了,我……我怎么都想不到出去的法子……幸好你们真的来了!”
慕紫苏听到这话,急切问他,“阿芙怎么了?!”
“那个,那个头上长着须须的大哥哥,被一个木头脸救走后,阿芙姐姐一直,一直在我母亲身边,母亲给她下了死令,让她去人界杀小顾舅公,母亲说,小顾舅公将是她日后最大的阻碍。可……可阿芙姐姐不仅没去,还……还在母亲练功时偷袭了她……母亲得知她的来意后大发雷霆,便、便……”
正在这时,尾随而来的顾修缘恰好听到了这番话,他急切的走来握住君迁子的手,心急如焚道:“阿芙她如何了?!九重春色难道——”
“没有,母亲没有杀死她,而是将她关入王城之外的一处地宫内,我听鬼母她们说,要将阿芙姐姐的记忆洗去,让她重新真正回到鬼域。”
司命道:“你所言当真?!”
君迁子点点头,“当真!”
顾修缘和司命同时呆住了。
慕紫苏也道:“原来……阿芙她赶走司命,假降于九重春色,是为了杀她,摆脱她的控制!这个傻丫头!为何不来告诉我们!替司命挡住天罗咒的那枚珠子,就是阿芙偷偷放在他身上的!”
肖贤轻叹道:“想必是不想拖累任何人,她从小就是这样温柔,总是怕麻烦他人,反而苦了自己。”
顾修缘心痛如绞,他就知道,阿芙不会这样一走了之,长生宫是她的家啊!她一定受了不少罪……
他双唇微颤,道:“阿芙现在在何处!?”
君迁子抹了一把泪,眸光坚毅,“我带你们去!”
众人准备动身时,慕紫苏忽地道:“等等!”她执起观音奴的手,交到了君迁子手里,“你告诉我们地宫的位置,而你,趁着子时还没过,负责将观音奴先带离鬼域,再去同我们汇合。”
观音奴央求道:“婆婆——!”
她眸光一凛,“我没跟你开玩笑!”
观音奴第一次见慕紫苏跟她发火,便不再作声。
肖贤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听婆婆的话,跟君迁子回去吧。”
幽深的丛林里只有黯淡萤火,观音奴望着慕紫苏和肖贤牵着手离去的背影,心里怕极了。
她甚至觉得,有朝一日,他们真的会就这样一起远去,留她一个人在这浩荡寂寥的凡尘里。
直到她感觉到有双温暖柔软的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又听他温柔的道:“我带你回去。”后,她空荡荡心,好像突然有了个支点。
她咬紧唇瓣,点了点头,将泪水咽进了肚子里。
之后,观音奴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绕过崎岖小路,走过奈何桥,撑着渡船,回到了夜市里。
君迁子凝望了她一眼,他多想告诉她,他离开长生宫的那些时日简直度日如年,他每天每夜都想她,做梦都是和她一起走在去桃李书院的林荫小路上,他在梦里对自己说,这条路若是一直走不完该多好。
可他知道,她不想听。
“阿奴,我走了。”
话音未落,观音奴突然扑了上去,他身柔体软,一下就被观音奴扑倒在草丛里。
他双手无措的放在两边,他觉得胸腔里的心砰砰跳着,都快跳了出来。直到他听到她轻轻的哭声,才颤抖着也抱住了他,“阿奴……你。”
她的声音细如燕啼,“我好想你……”
他在的时候,她总觉得吵闹,离开后,才发现没他的世界这么安静又无聊。她再次见到他时,看到他那么胆小,还替他们解围时,那坚决的眼神,真是给她吓了一跳。
君迁子受宠若惊,听到她这样说,泪水像珍珠似的从他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滚落,看上去委屈极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不想见我了。”
观音奴起了身,别过头道:“我当时只是气话,笨蛋。”
君迁子看着她漂亮的侧颜,脸悠的红了。
她将他拉起来,道:“快回去吧,婆婆他们需要你。拜托你了。”她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君迁子弯起的小拇指勾在了她的手指上,眸光坚毅的用力点头,“放心,我定会将他们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观音奴噙着泪水微笑道:“你也要当心。”
微风将河水吹得褶皱,拂过他的银发和蓝衫,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向码头,她也站在岸边,一直望着他的身影乘着小舟缓缓消失在视线内。
慕紫苏几人按照君迁子的说法,向鬼域的密林深处走去。林间没有小路,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纠缠着粗壮的枝条,荆棘密布,肖贤用手杖帮她扒开面前生长的层层叠叠的枝叶。顾修缘走在最后面,华丽繁复的吴服被植物的刺勾破,他手持七星剑,右手拈咒诀,巨大的屏障将几人完好的保护起来,阻绝了人类的气息,避免惊动栖息在林里的妖兽。
穿过密林后,他们来到最为高耸的山脉上,陡峭笔直,像一把古剑贯穿天地。山脉的尽头则是断崖,下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君迁子说,从这里下去,就是无量地宫了。
司命和顾修缘打头阵,先行下去。肖贤蹲了下来,背起慕紫苏,又道:“将摩尼珠含在嘴里,我怕下面有瘴气。”
慕紫苏照办后,看着肖贤缓慢的降落下去。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像失明一般,她心脏莫名跳的很快,只好紧紧环住肖贤的脖颈。
忽地,她似乎听到一个从虚空中传来的声音。
——“你来了。”
慕紫苏只觉背后阵阵发冷,好像有一条冰冷惨白的手伸了过来,她迅速倒抽一口冷气,“谁!”
肖贤轻盈落地,“怎么了?”
“我、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你没听到么?”
肖贤摇摇头,她没有注意到他复杂的神色。
来不及多想,慕紫苏从肖贤背后跳下去,看到眼前林立着八座雕像,她脱口而出道:“这里怎会有八部众的石像?”
无数条枯槁的藤蔓像鬼爪一样攀爬缠绕在上面,他们伫立在杂草之间,仿佛被时间遗忘在这里。
顾修缘拿出君迁子的王族令牌,放在天帝的莲花台一个隐秘的凹槽内。
一霎时,冷风飒起,将满地枯叶吹起,八座原本神圣庄严的石像的骤然四肢断裂,头颅滚落,名为‘龙王’的神像头颅上从眼睛里流出血泪,夜叉怒目的双眼猩红无比,他们的身上也到处泼溅上了血迹。
后方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漩涡。
慕紫苏和肖贤对视一眼,并肩走入。
大殿内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几人手中凝聚一团火焰,却仿佛被浓郁的黑暗吞噬一般,只能勉强照亮眼前几步的道路,看不到四周的景象。
肖贤紧紧攥着慕紫苏的手,“当心这里的机关暗器。”
顾修缘皱眉道:“这地宫以及殿外的神像都无比诡异,玉无香建造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忽地,司命道:“你们闻到了吗?”
慕紫苏掩着鼻子道:“好浓的血腥味。”
突然,她隐约觉得身后有人,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跑进了走廊里。“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