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慕紫苏的推测。她没有实证。
“紫苏姐,你这是怎么了?”
慕紫苏知道,以她的力量,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她便立刻毙命!那时候,即便肖贤恢复记忆又如何呢?她死了,他思念了百年的娘子死了!他再也不能利用自己复活她了!
那时,他会很伤心吧?他会恨自己吧……他会……杀了自己吧?
她紧攥的十指咯咯作响。
苏瑛似乎感觉到慕紫苏的杀意,惊恐的望着慕紫苏,不停的向后退去,“紫苏姐……你……你要做什么……”
可是她办不到!
她是无辜的,要死,也是该肖贤死!
况且,现如今,天下人的命都在她的手里!天灾只有她能破解!
突然间,慕紫苏上前几步箍住她纤细如皓玉般的手腕,怒道:“你难道还没有恢复记忆么!?你的姐妹们因你而死!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顾修缘恰好在隔壁给小颂煎药,便闻声赶至,看到慕紫苏一副要吃了苏瑛的样子赶紧上前拉开她,“紫苏,我知道你心急,可这样逼她也是无济于事!”
慕紫苏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了出去。
回到殿里,慕紫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像往常一样准备就寝。她躺在他的身边,丝毫没有睡意。她只是不停的在想,他究竟会不会如此狠心的杀了自己。事到如今,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这时,她感到他的手轻轻拢住了自己的手,然后,他翻过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注视着他的长眸,温柔得像月光一般潋滟清透,朱砂痣殷红绝美。却如深潭一样,她看不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他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时,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出的寒意。
他和她的脸颊近在咫尺,“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么?”
她摇摇头。
“那你躲什么?”
“我有么。”
“头发上粘了东西,看。”他将从她头发上粘在食指上的一点黏米给她看。
而后,他将她的耳朵含在嘴里,可他每一下的爱抚,每一下炙热的亲吻,都让她觉得无比恐惧。
爱意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涌来,他修长的脖颈高傲的扬起,像美丽的仙鹤。他的动作比往日都要剧烈,一次比一次深长而用力,他奋力的想要满足她,要她离不开他,要死死的将她握在手心里。不许她想别人,不许她逃离,他要绝对的控制。
又似乎,想拼命的抓紧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他呵气如兰道:“唤我,夫君。”
她尽力配合着他,但她丝毫不觉得享受,身体每一根弦都紧紧绷了起来。
她大口的喘息着,双颊一片潮红。她想起了谢道年,想起阎王,天尊,那些被世人恐惧的人,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可他们在他面前只是卑微的蝼蚁,任由他戏耍玩弄。
谢道年倾尽一切,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死在他的剑下。在这种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再天衣无缝的计谋都显得那么可笑。
那么她,她的修为,计谋,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思维太过缜密,城府太深,她根本看不透他。和他周旋,在他指缝里求生,又有几分胜算?就像今日之事,苏瑛的说辞让她找不到半分破绽,她手里也没有任何实证,他便胸有成竹的继续操控着她。
她不敢挣扎,她怕迎来的将会是更可怕的东西。
不过,她对他也有所保留,她没有像他透露过半分,她已经习得天眼之事。
到达顶点时,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还是如往常那般,含住了她的耳朵。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翻过身,又抱住了她。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依旧那么令人安心。
二人缄默良久,肖贤漫不经心的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直到现在我还记着,血池里,你为我挡下黑暗的那一刻。那时我能感受到,你想我活下来。饕饕,能遇到你,真好啊……”
慕紫苏的声音很平静,“当初救下你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不然还会有谁?这世上,除你以外,还有谁会与我心意相通,毫无保留的待我好。”
她不语。
“饕饕……”
“嗯?”
“你还爱我么。”
她看到他的目光里有很复杂的神色,像是怅然若失那般。
她笑笑,轻抚着他的脸庞,“干嘛突然这么问。”
“我想听你说,你还爱我。还要与我白头偕老。”
她亲吻了下他的唇,“嗯,我爱你。一直都是,从来没有变过。”
——肖贤,这句话,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直到现在,我还是爱你。还是……舍不得你。
翌日清晨,肖贤如往常那般为她梳发。她看着镜子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在他手里,就像个木偶般任由他摆弄,全凭他喜好。
她看着他将那根桃红色的发带,仔细的编进她的两股辫子上,盘成一个发髻。然后,二人便一起走到庭院里吃早饭。
他往她的碗里夹了一个肉包,道:“一会你去哪儿?”
“去十二宫。”她顿了顿,“你呢。”
他神色有些古怪,“我今日,还要去一趟地界。放心,会尽快回来。只是……”他很艰难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次得带苏瑛去,她的琵琶骨有净化天赋,你也知道,剑冢里魔气环伺。你若是不放心,你便随我们一起去。”
肖贤紧紧盯着她,像在等她的大赦一般。
慕紫苏闻言,不免再次起了疑心,难道他已经发觉自己知道什么了么?他担心自己再去找苏瑛询问?
良久后,她才开口,“我就不去了,要早些打通十二宫。你们速去速回,”她故作吃醋的白了一眼他,“免得日久生情。”
“净胡说。我与她能生什么情。”
慕紫苏在心里冷笑。
肖贤盛满一碗紫苏汤,放到她面前,笑眼弯弯道:“昨夜你猜我做了什么梦?”
“什么。”
“我梦见你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当着我的面儿都吃光了,一口都不给我。今日再给为夫做一次饭,可好?”
“嗯,那你要全部吃掉,不许再嘲笑我做得像碳块。”
肖贤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好,一粒米都不剩。”
观音奴和君迁子埋头狂吃,丝毫不想看他俩郎情妾意。
肖贤走后,慕紫苏也去了十二宫,但她没有练功,而是在等。她要在肖贤去地界后,亲自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她想知道,他是否已经恢复记忆,他对自己所言,是否只是逢场作戏。
半个时辰后,慕紫苏从法阵中走出,但刚踏出一步,她便停住了,胸腔里的心忽地高悬起来,没有着落的兀自颤栗着。
她不敢去。她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她真的……怕极了。
慕紫苏试图通过肖贤御剑留下的元气痕迹寻找他的踪迹,他确实是去了地界,且是从龙渊泽进入。但当她进入魔气弥漫的地界后,由于各种妖气,魔气,邪气混杂,她丝毫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地界和人界一边大,想找到他无异于海底捞针。
慕紫苏漫无目的的飞着,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忽的惊醒,难道他又对自己说了谎!?他根本没有去地界!不然她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对他的气息了如指掌,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而就在这时,她怀中的通天镜传来了顾修缘的声音。
那个声音,慕紫苏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从未听到他这样手足无措,惊恐万分的声音。
他说,“闲鹤楼,被天尊及数百门派一同顷毁……里面的人,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