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可他却绕过了穆心怡,并且没有碰到她干净的衣服。
他转身往深巷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舔砥自己的手臂。
他手臂上的伤很严重,再任凭溃烂化脓下去,恐怕伤口处的肉都会坏死,再严重一点,整条手臂废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穆心怡才猛地站起身,她叫住他:“等一等。”
男人停了步伐,穆心怡快步走过去,不顾他身上脏,就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你伤口很严重,再不包扎,会化脓的。”
男人凝着她担忧的眼睛,眼里一层水雾,他有些懵,但张嘴时,嘴里嘟囔着:“我要阿黎,她最温柔了,我要她给我包。”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放轻语气说:“我不会很重,我会轻点的。”
傅云深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在琢磨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好像思考了很久,这才懵懵的点了点头:“嗯。”
他很高,可身上褴褛,衣服又破又臭,胡须很长,已经结了捋,头发也是,一捋一捋的,说不定已经长虱子了。
穆心怡身上没带处理伤口的东西,她轻声问:“你能不能在这边等我一下?”
傅云深凝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他身上很脏很臭,可人很单纯,那双眼亮莹莹的,一如夜空一样璀璨。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穆心怡对他笑:“那我马上回来。”
傅云深还是点头:“嗯。”
他就站在原地,不离开,也不挪位置。
穆心怡往巷子外面走,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他都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街道外面繁华,各种各样的门店都有,药店自然也是有的。
她进去,要了纱布、棉签、碘伏和胶带,付完账就离开了。
她怕傅云深不在了,所以走得很匆忙。
一直到回到巷子口,她看到傅云深还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样的,看到穆心怡回来,傅云深不由紧绷的心弦还是松开。
说不出来是怎么样的感觉,傅云深自己也不明白,他愿意听穆心怡的话,也愿意等她。
他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好眼熟,好像是梦里的那个人,他一直叫她阿黎。
阿黎是谁,阿黎是最棒的执行者,是对他最好的人。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潜意识在向他输出,可他想不起别的,只依稀记得这个名字。
走近了,穆心怡温声道:“把手给我。”
傅云深怔着,悲凉沧桑的眼睛里一层柔柔的暗光,他伸出自己的手臂。
手臂黢黑又脏,看到穆心怡伸出来的那只手干净白洁,他猛地缩回来。
穆心怡不解,疑惑抬眸:“怎么了?”
傅云深别开脸没看她,只是说:“脏。”
穆心怡笑:“我是医生,不用怕。”
医生?
阿黎是最棒的执行者,她是组织里最棒的人,她什么时候变成医生了?
拧眉间,再看穆心怡的眼睛,他眼中的躁动在顷刻间被安抚下来,他平静了:“嗯。”
穆心怡觉得他好奇怪,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将手机的电筒光打开,递向傅云深:“能帮我举着吗?”
傅云深怕光,伸手下意识的挡住脸,或许不是挡住脸,而是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穆心怡意识到什么,忙将手机举低了一些,她一手拿手机,另外一只手又要处理伤口,这样的话,她很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傅云深看明白了什么,他伸出自己布满薄茧且满手黢黑的手拿过了她的手机。
他举着电筒,光源落在他手臂上的伤处。
穆心怡有片刻的错愕,但不过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她就着光源,低头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处的皮肤溃烂,她不敢做别的处理,只能用碘伏消毒,然后用纱布包上。
整个过程中,傅云深强忍着疼,一声没吭。
穆心怡是医生,自然明白这样处理伤口有多疼。
处理好后,她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直起身体时,她已经满头汗珠,傅云深盯着她的脸:“热,水,我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