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半瓶,他眼里一汪的歉疚:“你离开之后,我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并没有接到你,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穆心怡面色苍白,她勉强笑了一下说:“不打紧。”
陆淮南坐在椅子中,目光紧凝在她脸上,语气不安:“可如果你出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向来风流倜傥,极少露出这样一面。
穆心怡望着他,不由有些失神。
都说他女人多如衣服,可她见过的,也只有俞书颖一个。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忽然看不清他了。
不提他的私生活,或许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心怡,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你能原谅我,可我不能,万幸的是有云深护着你,可万一云深真的出事,他不会出现,你又该怎么办?”
提起这些,陆淮南的心中都是后怕和庆幸。
如果没有傅云深,他岂不是亲手将自己的妻子推上了绝路?
他这样较真,穆心怡不知道应该是安抚,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她望向他说:“小叔,能帮到你就好,你不用在意这么多。”
陆淮南的眼神却莫名的坚决笃定:“这样的事,只会有这一次。”
穆心怡仍旧在笑:“小叔,没关系,我这不还好好的?我真的不打紧。”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在陆淮南眼中像是一根针一样扎着他。
这是好的结果,可如果不好的结果呢?
他面色铁青,声音低又沉:“让你受委屈了。”
话音刚落,走廊外面有急切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傅云深,还在输血,你又刚醒,不能这样到处跑,你身上那么多伤,会要命的。”是女人的声音。
“走开。”低低的吼声,压抑了疼痛。
纵使满身伤,满身血,傅云深的信念也只有一个。
“阿黎,阿黎……你在哪儿?阿黎。”他的手捂住腹部,那里的伤口像是撕裂开了一样,鲜血渗出来,整个纱布都沁红了。
穆心怡听到这个声音,赶忙催促:“小叔,你快去看看。”
陆淮南也很担忧,起身就往病房外面走。
刚拉开病房,就看到几个护士追着傅云深,想要将他搀扶回病房。
傅云深已经拔掉了输血的针,大概是身上的伤让他痛不欲生,他手撑着走廊供病人散步的扶手。
他身子弓起来,一头的冷汗。
陆淮南两三步走过去,面色阴沉下来,声音也冷得骇人:“傅云深,回去。”
他的语气生硬,像是在命令下属一样。
可现在的傅云深只有小孩子的心智,也根本不认识面前呼风唤雨的陆淮南是谁。
他的怒吼,对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用处。
傅云深撑着扶手,一点点往前挪,不知道哪儿的伤口蹦开了,地上已然一滩的血迹。
他换了一身病号服,身上还是那么脏,头发还是那么长,可纵使这样,他身上还是自带了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息。
他嘴中呢喃着两个字:“阿黎。”
陆淮南伸手要拽他,谁知道他一下子就躲开:“阿黎,我要找阿黎。”
他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听。
陆淮南伸手捏了一下眉心,从前的傅云深最让人放心了,怎么现在,他这么不让人省心。
正想到这时,身后有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傅先生。”
陆淮南回头,下意识的蹬穆心怡:“你出来干什么?”
她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垂着。
尽管是这样,可那一截输液管里,还是回流了很多血。
见状,陆淮南赶忙夺过她手中的液体瓶,又将她另外的那只手往下压:“都回血了。”
这时,傅云深看到穆心怡,他脸上露出笑,脚下的步伐挪得更快。
走过来时,地上已然留下一串血线。
等他走近了,穆心怡忙温声问:“怎么不输液了?”
傅云深听不懂她的话,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下一刻,他伸手,将自己包扎过的那只手递向她:“阿黎吹吹,云深好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