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时,夜黎的手紧紧的攥着红酒杯,力量重得似乎要将酒杯给捏碎一样。
她的骨节都开始泛白了,那张脸上,全都是对过往回忆的恐惧和怀念。
紧跟着,她继续说:“后来执行任务,被对方察觉到苗头后率先做了应对措施,而那一次,任务虽未完全失败,可我却出事了,我又一次被他们追到江里,我跳江了,之后的事,我一样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获救的,总之睁开眼后,又过了两年。”
“我疯狂的去寻找云深,而他也在四处寻找我,那一次醒来,我想过跟他表白的,可是我害怕,我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我怕他不喜欢我,虽然我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可是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连表白都不愿意呢?”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顾虑得太多了,他是组织任务部的老大,他身上的仇家多得数不胜数,他不希望我卷入麻烦,所以他才从不向我表露心声,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想将他扑在身下。”
“菲菲也同样告诉我,喜欢他就拿下他,可是对谁我都可以用上一点美人计,可偏偏对云深用不了。”
“醒来之后,我只待了一年,那一年中,苏筱筱疯狂的追求云深,我一度嫉妒羡慕到抓狂,可是当我亲眼看到云深拒绝了苏筱筱,我才松了一口气,他对苏筱筱说,他有喜欢的人,并且他喜欢的人是我。”
“那时候,我多高兴啊,可是终究没有等来他的表白,之后,组织里出了奸细,我和云深乘坐的车发生了连环追尾,十多辆车一起往前冲击,我们的车被顶上了桥梁栏杆,最后撞破栏杆,落进了水里,晕倒之前,云深游向了我,他是想来救我的,后来的记忆,我又记不起了。”
夜黎说完,喝了一口酒,眼里已然聚满了泪珠。
漂浮跌宕的几年,都有傅云深的存在,可现在再醒来,他却没有了踪迹,甚至变得痴痴傻傻。
陆淮南递给夜黎一张纸巾,淡声问:“柏城大桥的车祸当中,你是不是也救过一个人?”
突然问到这个,夜黎愣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记不清了,当时那个人的那张脸,我都没有看清,满脸都是鲜血。”
陆淮南将她的酒杯给填满,声音清淡的像是在闲话家常。
他只说了两个字:“是我。”
夜黎听到这话,手都僵了:“是你什么?”
陆淮南重述了一遍:“当年柏城大桥上,你救下的那个人是我。”
夜黎一愣,这才玩笑道:“下属救老板,天经地义嘛。”
陆淮南淡声说:“我以为救我的是她。”
夜黎茸了茸肩膀表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陆淮南给出答案:“不重要。”
夜黎的眼睛还红着,却还是冲他翻了个白眼:“不重要还问。”
陆淮南的语气笃定:“因为我知道,就算当时撞到车祸的人是她,她也一样会救我,认识她,喜欢上她,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夜黎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合时宜的嘟囔一句:“我又没问你这些,提这些,你礼不礼貌?”
陆淮南凝着夜黎的面庞,他的目光炙热滚烫,夜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可他却抢先问道:“所以前两次又是因为什么?”
夜黎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前两次时间太短了,大概就那么几天,但第一次转换是因为在河边看到了云深,但回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第二次也是因为云深不见了。”
陆淮南沉思了好久,这才若有所思的呢喃一句:“或许你们两个,只能存活一个呢。”
夜黎听到这话,忙警惕起来:“陆淮南,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莫不是这酒里,你下毒了?”
陆淮南却仰头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好笑反问:“放毒?是毒死你?还是毒死我?”
闻听此言,夜黎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见她这样,陆淮南才继续开口说:“当年那个黑暗的势力,专挑十多岁的孩子下手,抓回去之后,就逼迫他们训练,训练出来后,又高价钱卖出去当保镖,或者做别的勾当,后来那个势力才被警察一锅端了,你能跑出来,也算是万幸。”
夜黎握着红酒杯,手指骨节泛白,想到那时候的经历,她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颤抖着嗓音说:“可是我不会游泳。”
陆淮南接了她的话说:“心怡会。”
夜黎这才恍然:“所以每一次落水的转变,都是因为穆心怡回来,所以我才获救?”
陆淮南点了点头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夜黎的心一阵胆寒,低声喃喃说:“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陆淮南一语中的:“应该说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心怡身上。”
夜黎被呛了一下,可情绪又忽然有一些低沉:“那我又是谁?”
陆淮南仍旧直言:“你只是她的一个副人格。”
夜黎沉默了,仰头将杯子中的红酒喝尽。
陆淮南的话,她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是啊,她没有童年,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所以根本意义上,她才是衍生出来的那个多余的人。
陆淮南没再多说什么,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按,站起身说:“你自己随意,我要去休息了。”
说罢,离开了夜黎所在的客卧,又去了另外一间客房。
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将电话打给了徐毅。
通了,那边接得很快:“三爷,消息试探得怎么样?”
陆淮南说:“明天的计划照旧执行。”
“是,三爷。”
话落,陆淮南才收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