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倾听到陆淮南这么问,染上眉梢的担忧终于舒展开。
想了一下,她这才仔细的回答说:“陆先生,要是拖得越久,她只会越封闭自己,这样的话,你越是很难再走向她。”
时言倾的话,陆淮南听了进去,他终于不再吊儿郎当,脸上露出严肃:“嗯,我知道了。”
时言倾微笑说:“陆先生,希望你好好对她,心怡她值得。”
陆淮南只是“嗯”了一声,虽然轻描淡写,却如同有羽毛拂过心尖一样,那种力量,能震颤进人的灵魂里。
电话挂了之后,时言倾才将手机递给郑君浩。
后者接过,站起身说:“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时言倾同样也跟着站起来:“郑先生。”
“怎么了?”郑君浩看着她疑惑询问。
“你还是要去客房睡吗?”时言倾问出口,眼里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在面对穆心怡时,她温温柔柔,眼里都是柔情,可在面对自己时,她身上又仿佛生出了一层无形的罩子,似乎将她封闭了起来。
郑君浩望着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她说:“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你也别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因为和我做交易。”
时言倾凝着他深黑的瞳眸,反问一句说:“难道不是交易吗?”
郑君浩回望着她,目光坦坦荡荡,可太过用力的视线,让人总感觉有一种表演的痕迹,不太真切,又有些虚无缥缈。
可说出口的话,仍旧是莫名的坚定:“自始至终就不是交易。”
时言倾看着他那双太过迷离的眸子,淡声说:“郑先生,我能摆得清自己的位置。”
郑君浩像是生气了,脸上一点儿表情都看不出来,那双眼,携着莫名的寒意:“我说过,你不要胡思乱想。”
任何事情,到了别人身上,大多都会旁观者清,可一旦到了自己,就当局者迷了。
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许郑君浩自己都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张和苏筱筱一模一样的脸,确实让他无比贪恋。
那些逝去的回忆,随着这张脸在自己眼前的各种晃动,沉睡的记忆,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好多人,走散一次,一生注定无法重逢。
苏筱筱消失之后,郑君浩再没动过心。
时言倾没说话,看着郑君浩就那么离开了客厅。
他们能在一起,本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
陆家别墅。
陆淮南挂了郑君浩的电话之后,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下冲。
踢踢踏踏的声音,致使门外的徐毅听到,还以为陆淮南又发脾气了。
徐毅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就守在客厅外面。
这时,陆淮南在大厅里面尖锐着声音喊:“徐毅,徐毅。”
连着喊了两声,徐毅才急匆匆的往客厅里跑。
冲进客厅的速度太快,他差点摔倒在地上。
“三爷,怎……怎么了?”徐毅颤颤巍巍的问,身体和声线都在发抖。
陆淮南瞥他一眼说:“过去一趟。”
徐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爷,过去哪儿?”
陆淮南已经走到玄关了,他坐在凳子上,长腿弓着,他在换鞋,他没有抬头,但语气却很凶:“出租房。”
徐毅一时发懵:“三爷,哪个出租房?”
陆淮南已经换好鞋子,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将地上的拖鞋冲着徐毅的方向就一脚踢了过去:“还能哪个出租房,以后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的出租房。”
他气势汹汹,好像是要去打人一样。
徐毅反应过来,颔首回答说:“哦。”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陆家别墅,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
初春的柏城并不多雨,可一旦下雨,那雨就很难停歇下来。
就这雨,从昨晚在墓园到现在,就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了。
若不是柏城地势高,恐怕都要抗洪了。
一路上,徐毅的车速不敢提得太快,就只能龟速前行。
陆淮南握着手机,他偏头看着外面湿漉漉的街道。
路灯亮着,光辉是橙色的,光和雨纠缠混合着往下砸,莫名有种低沉的感觉。
时言倾和郑君浩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他确实不该意气用事,可一想到米兜兜的事,他还是挺纠结的。
心中像有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它就在那里,时不时的戳着他,让他疼一下,可那种疼,能让他窒息。
“三爷,是穆小姐。”忽然,前排的徐毅开了口,语气里都是紧张和不安。
陆淮南这才回神,顺着徐毅的视线望过去,穆心怡撑着一把淡黄色的雨伞,而她面前站着周靖宇。
他高出她不少,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最后,穆心怡跟着他离开了。
周靖宇不知道说了什么,穆心怡在笑,虽然那笑容不深,可仍旧是有的。
两个人都撑着雨伞,在雨中并肩行走,莫名有种岁月悠长的感觉。
雨声滴滴答答,雨幕连绵不绝,车窗户被氤氲了一层水雾,外面的景色是朦胧的。
穆心怡和周靖宇的背影在视线里也是模糊的,直到两个人一同拐过街角,最后消失不见。
徐毅将车子刹停在路边,开了危险报警提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