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轩一身西服,戴着近视眼镜,他站在明亮的路灯光线下,那张脸看不出具体的情绪,半明半暗中,他整个人也好像身在罪恶和善良的交界处。
一半是明,一半是暗,一半是善良,一半是罪恶。
当他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穆心怡就望向了他。
她只是看着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谢明轩走向了自己,她才出声询问:“你知道什么了?”
谢明轩直言不讳的说出实情:“韩煜尧性病的事情,你真觉得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吗?更何况我已经见过张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心怡瞬间都明白了,她只是平心气和的反问一声:“所以呢?”
谢明轩往她身前又走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拧眉,语气十分严肃:“心怡,如果这件事拿在法律上来说,你这就是属于犯罪了。”
穆心怡穿着白大褂,她站在初春的夜风中,衣摆拂动着,她脸上有股莫名的冷意,她好笑反问:“那倾儿有多惨,你知道吗?”
谢明轩冷着脸转过头,他语气冷冰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为自己的辩护人说话。”
穆心怡的语气也有一些执拗:“那我当然也要为闺蜜说话了。”
谢明轩见穆心怡这么倔强,转身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很激动:“心怡,你别这样,你这样会将自己给牵扯进来的。”
穆心怡将他的手给打开,她冷冷反问:“谢明轩,你不是律师吗?你不应该很善良吗?难道法不容情吗?难道法律不让恶人得到惩治吗?为什么韩煜尧就不应该被惩罚?”
谢明轩着急忙慌的对穆心怡解释:“心怡,你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穆心怡好笑反问:“会有那么一天?那是多久?明年?后年?还是二十年后?你有没有想过,倾儿能不能得到那一天?”
谢明轩被噎住,垂眸低沉道:“心怡,我只是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
穆心怡冷笑:“牵扯?你是让我不要管倾儿的事情吗?谢明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做什么,该做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既然法律不惩治韩煜尧,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自己的欲望去惩治他?”
谢明轩着急的抓住穆心怡的手臂,他四处观望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警告:“心怡,这不是能随便乱说的事情,如果有心人听到,构陷你,你怎么办?”
穆心怡淡声说:“就算真被人听到,那他也不算构陷,我只知道,韩煜尧一天不落网,我和倾儿一天不得安宁。”
谢明轩还是不太放心,苦口婆心的嘱咐:“心怡,为了别人将自己推进深渊,值得吗?”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说:“当初你将我推进深渊后,是倾儿陪着我走出来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倾儿那一边,因为韩煜尧本身就是一个人渣,他应该被制裁。”
谢明轩拧眉:“保护朋友没有错,可一定要牵扯上自己吗?”
穆心怡说出口的答案很坚决:“如果你不愿意韩煜尧出事,那么你大可以去起诉我,到时候出了任何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谢明轩伸手要去抓穆心怡的手,可她躲得很快,直接就绕开了他。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说:“谢先生,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始终是那个我记忆中的人,可如果我想错了,那我也无所谓。”
“心怡。”谢明轩着急的出声唤她。
穆心怡往急诊科走,她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去工作了。”
白大褂是纯白色的,她走在夜风中,低垂的马尾摇曳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步伐却很快。
谢明轩痛苦的捂住脸,望着穆心怡远离的方向,目光渐渐氤氲了。
……
急诊输液室,傅云深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他望着输液室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待着某人的出现。
可等了偌久,穆心怡都没有出现。
这时,他忽然听到隔壁的交谈声。
“刚刚那场面,可真是叫害怕,那可是有艾滋病的人啊,一旦沾染了,那命可就没了。”
“你也看到了?我刚刚也看到了,那姑娘看着年纪挺小的,没想到还染上了艾滋病,你说这,多好的小姑娘,就硬生生被这么毁了,真是可怜…”
“这小姑娘染病多常见啊,主要的是那个穆医生,她怎么还欠那小姑娘的钱啊。”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那个姓穆的医生看着像个好医生,其实早就被人包养了,背地里无数男人,一双腿岔开不知道取悦了多少男人!”
“这样吗?可那个穆医生看着挺温和的一个小姑娘啊?”
“这女人嘛,就是知面不知心的,要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好,那小姑娘也不会得艾滋病了。”
“那也是,怎么没让那个医生染上病呢?”
这时,傅云深终于动了动身体,他掀开被子,猛地将输液针给拔掉。
他顾不得手背上汩汩往外冒的血珠,双眸冰冷的走向正在议论的几个女人。
他身上渗出来的一股冷意,像是能将人给溺毙一般。
正在议论的几个妇女看到他,先是被他的外貌震惊,紧跟着又被他身上的冷意给震惊。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傅云深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穆医生怎么了?”
他的声音冷而沉,裹挟着一股寒意。
议论的妇女面面相觑一眼,其中的一个女人才回答说:“就是刚刚急诊科来了一个小姑娘,她弄伤了手指,并且称自己有艾滋病,她问穆医生要钱,说如果不给就让穆医生染上艾滋病。”
听到这里,傅云深的眉心紧蹙起来,他已经来不及听剩下的话,大踏步的就往急诊输液室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