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里就那样注视着她,
很快,一辆公交车在站点停靠,车站的行人纷纷起身排队,丛榕被人群簇拥着,最终表情麻木地随着人流上了车。
季霆秋开着车缓慢地跟随着,直到车子到达城郊公墓站。
女人瘦弱的背影在荒芜的山坡上显得格外渺小,
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抽疼。
丛榕绕过一排排坟墓来到容升的墓碑前,随后轻手轻脚地打扫着墓碑,
“爸爸,我好久没来了,你在下面无聊吗?月姨也来了,如果你见到她多陪她聊聊天,她这一辈子太苦了……”
现在,再见到爸爸的墓碑,她已经很少掉眼泪。
死去可以得到永久的安宁,不会再为这世间的琐碎事头疼脑热,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一阵雷鸣声,方才万里晴空忽然阴沉下来,整片天被乌云笼罩压住。
丛榕心中暗叫不好,
她今天没有带伞。
这荒郊野外如果下雷雨该去哪里躲。
怕什么来什么。
十几分钟后,雨点开始重重地砸到地面上,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水滴倾盆而下,像要把人淹没窒息一般密集。
丛榕捂着胸口薄薄的碎布,浑身上下全部湿透,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看不到来时走的小路。
雷雨越下越大,她身上没有可以保温的衣物,只能蜷缩成一个蛹状窝在地上,尽量将肚子护住。
就在丛榕绝望地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里时,
后背上雨点重重砸下的痛感突然消失。
周围仿佛突然安静下来。
她疑惑的抬头,
一抹高大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雨中。
“我说过了不要跟着我的。”丛榕哽咽。
“不跟着,让你在这冻死?”季霆秋面无表情的说道。
“季霆秋,我到底该怎么办?”
闻言,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
泪水混和着雨水肆意流淌着怎么也流不干,擦不完。
她万分懊恼着,
自己总是会因为他做的一点点事情而感动。
“跟我下山,雨一时半会停不下,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季霆秋抓住她捶打的小手严肃地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
丛榕还想说什么刚一开口便失去意识栽倒在男人的身上。
季霆秋一把抱住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住她冰凉的身体。
任凭他人高马大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也无法在抱住女人的同时控制好雨伞。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
眼看着要走出公墓时,脚下一着急在一处下坡突然踩空,
下一秒两人同时失控地滚下台阶,
季霆秋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环住丛榕,同时用手捂住她的小腹。
那一瞬间,他只是觉得
她和孩子决不能有事。
一阵痛苦的闷哼声淹没在暴雨中,
男人用自己的身体当作盔甲,替怀中的女人承受了台阶最尖锐的撞击。
十几秒后,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抵住惯性,
最终将两人逼停在两块台阶的过渡处。
季霆秋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
他紧紧地裹住了丛榕的身体,防止她继续掉下去。
城西,暴雨还在肆虐,季临渊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他闲着无聊抽着烟等待保镖来接。
忽然,手中一空,他方才拿着的矿泉水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一把夺走,随后女人冲进了大雨中。
在一阵急促的尖锐的刹车声中,女人被一辆车子蹭到摔进了湍急的积水中。
她的半张脸已经快没进水里,季临渊静静地看着她被水吞噬,不为所动。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人。
“煞风景!”
就在他准备换一个位置等车时,女人的整张脸清晰无比地露了出来。
他瞬间愣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