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玓双脚未动,并用了几分巧劲挣脱掉她的手。
也就原身那只傻瓜才会把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当婆母敬重,换做她以前的性子,别说给这种人恶心自己的机会,就是对方还没开口就能被她的保镖给轰走。
“玓儿……”姚珠花扭头看着她,面对她冰冷的眸子,既心虚又尴尬。
“今日不把事情处理妥当,我是不会承认这桩婚事的。”景玓红唇勾起了一丝讥笑,“何况此时新房中已有新妇,我再去新房,杜老夫人是嫌一个女人伺候你儿子不够?”
在场的宾客也再一次议论起来。
没有觉得她的话太尖锐,反而觉得她说得在理。毕竟此时新房里已经有位新娘了,就算安启侯府的六小姐再怎么名正言顺,两个新娘在同一间新房里,这像什么话?
姚珠花脸色变得灰白。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且对她敬重有加的人今日会这般不讨喜,甚至当众给她难堪。
正在这时,今日的新郎杜元然现身了,从新房里出来不说,手里还拽拖着一个一身嫁衣的女子。
正是景玓的大丫鬟香杏!
不等杜元然激动开口,香杏抢先一步跪向景良域和景玓父女,哭诉道,“侯爷、玓儿小姐,杜府的人接错了亲,错将奴婢当成了小姐,还让奴婢同杜将军拜了堂,奴婢有冤,且愧对玓儿小姐,恳请你们赐奴婢一死吧!”
福妈和柳妈二人带着陪嫁丫鬟也惊慌失措地跑来,齐齐跪在父女俩身前。
福妈先道,“侯爷,奴婢们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先前杜将军到新房,揭开新娘盖头才发现新娘不是玓儿小姐!”
柳妈接着道,“侯爷,造成如此失误,杜将军不思错处,竟怀疑是奴婢们调换了新娘,还想拿奴婢们问罪。恳请侯爷为奴婢们做主,今日接错新娘一事,完全与奴婢们无关,就算奴婢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玓儿小姐的婚姻大事啊!”
见她们一人一嘴又哭又嚷的,杜元然那真是气到脸色铁青,就差天灵盖喷出滚滚黑烟了。
可碍于满院宾客,加之景良域就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忍下火气,急声向景玓解释道,“玓儿,今日都是喜娘粗心,没辨清楚人便将香杏当成你接进了府中!你别生气,我这就把司仪官叫来,我们重新拜堂,可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景玓,欲像平日里那般深情款款去牵景玓的手。
只是,不等景玓避开他,景良域便手快的将女儿拉到身后,瞪着杜元然厉声道,“如此失误,毁的不仅是玓儿的名节,更是我安启侯府的颜面,你只道一句‘喜娘粗心’便想将此错揭过,你把我安启侯府当什么了,把玓儿当什么了?便是你再想娶玓儿,你都别忘了,眼下你与他人拜了堂,如今香杏才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新妇!”
“我……我……”他句句如伐,击得杜元然无一点反驳之力,在众宾客议论纷纷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侯爷息怒。”还是姚珠花厚着脸皮出声,面带愧疚地道,“今日所铸之错都怨我们,是我们让侯府蒙了羞、让玓儿蒙了屈,请侯爷放心,我们定是要给玓儿一个交代的,绝不会让她带着半分委屈下嫁。”
在景良域身后,景玓嘴角翘着嘲讽的冷笑。
真TM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
什么叫不会让她带着半分委屈下嫁?难道让妾氏与她同一天进门不叫委屈?未婚夫娶她之前就与别的女人厮混还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这也不叫委屈?
不过碍于现在目的没达成,她便是再想怼人也只能先压下这口恶心气。
出来前,她就同景良域细细商讨过,这会儿姚珠花所说的话都在他们的意料中,景良域看着愤而又不敢言的杜元然,厉色不减,“你还想娶玓儿吗?”
闻言,杜元然立马朝他跪下,哀求道,“侯爷,我对玓儿一片深情,今日之过绝非我意,只要侯爷能将玓儿嫁我,哪怕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誓死奔赴!”
似乎是他态度坚定,景良域的情绪总算缓和了几分,“要不是你尚有几分真心,我是绝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你的!只是眼下有两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你和玓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但凭侯爷吩咐!”杜元然恭敬应道,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为他的真心牺牲任何。
“其一,你与玓儿的婚书作废。其二,你给香杏一封休书。”
“这……”
杜元然抬起头,张着嘴,眼中是明显的惊讶和抗拒。
景玓从景良域身后走出,先扫视了一眼满场的宾客,然后看着这个曾经与她原身山盟海誓过的男人。
其实原身眼光也不算太差,这杜元然长得浓眉大眼,也有几分帅气。加之多年习武的缘故,身材健拔壮硕,按二十一世纪女生的评判标准来说,算得上一枚型男。
可惜……
这男人被原身的真情喂得太饱,肚子涨了气就开始飘了!
她忍着满心满肺的厌恶,佯装出委屈,道,“杜哥哥,婚书是你我缔结姻缘的证明,但你今日八抬大轿迎娶他人进门并拜堂,这与婚书不符,好比一场闹剧,实难让我心平。我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重新按六礼迎娶我,既如此,那必须要让现有的婚书作废,且还需休掉今日与你拜堂之人,如此才能还我该有的名分和体面。”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晓这时代的婚礼制度。她原身和杜元然的婚事流程是按标准的礼制走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步骤都没少。而这时代的婚书等同于二十一世纪的结婚证,上面不但有她原身和杜元然的生辰八字,最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介绍人、证婚人、主婚人、双方长辈的信息。
悔婚悔婚,真正要解除她和杜元然的婚约,那可不是一纸休书的事,把那份婚书毁了才能叫真正的毁!
看她泫然欲泣委屈无比的模样,杜元然忙起身安慰,“玓儿,是我大意让你受此委屈,只要你能消气,别说打骂,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你别难过了好吗?你这样我亦是心如刀绞。”
听着他诉衷肠的话,景玓只差没把隔夜饭……
不,是想把二十一世纪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杜将军。”司空恒易突然开口,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难得正色严厉,“今日这婚的确如同闹剧,本宫的玓儿表妹对你一往情深多年,实在不该受此屈辱。何况安启侯府并非寻常百姓家,如此失误也事关本宫母后的颜面,不论你对玓儿情深几许,始终要给侯府一个说法。”
“殿下教训得是,我……”杜元然躬身应着。比起先前在新房里的愤怒,此时的他温顺得如羔羊,一丝脾性都不敢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