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目光慢慢逡巡一遍,嘶哑着嗓子问,“曹氏呢?她去哪儿了?”
曹辛玉回娘家了。
她本就是个炮仗脾气,哪能忍得了这样的羞辱,当即就领着人气势汹汹回曹家去了。
本想着,晾裴景明几日,让他好好知知错,再温言软语地哄自己回来。
却没想到,在家眼巴巴坐了好几日,那承平侯府里连个动静也没有。
裴老夫人倒是劝过裴景明,“夫妻吵架,本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难不成从此就不见了?还是快快将人接回来才是。”
裴景明却不肯,“接她回来又是生事。这眼看就是两个妹妹的亲事了,别到时叫她误了去。祖母放心,等两个妹妹的亲事办完,我自会去接她回来。”
他是存着赌气的心,裴老夫人却是转念一想。
也是,眼瞅着两个姑娘就要嫁出门去,这当头,府里还是清净些为好。
便任由他去。
可怜曹辛玉,日盼夜盼,却盼得承平侯府热热闹闹地一门心思筹备两个姑娘的亲事,全然将她忘却。
曹辛玉如何能忍,又添身旁的丫鬟添油加醋的说,“奴婢偷偷回承平侯里替夫人问了,夫人道是怎么样?满府里竟没一个替夫人说话的,还说是夫人娇纵任性,惹得老夫人都气得昏厥了。”
“还有三公子也发了话,说是夫人愿意在娘家待着便待着罢,他反倒清净自在。明儿个,再纳个妾室进府里,自己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这像是裴景明那个混账说出的话,曹辛玉当即恼了,气得将自己手里的胭脂盒子都掷了地,面上也是蓬勃难掩的怒意。
“他想得美!”
丫鬟再添一把火,“夫人该想个法子才是,不能任由他们这般欺凌。”
当然不能。
曹辛玉不是那样忍气吞声的性子,只是她正气头上,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整治承平侯府,以泄心头怒气。
好在她身边那个丫鬟体贴入微,又心思活络,捏着她的肩膀对她道:“夫人何必愁,眼下不正有个机会嘛?”
承平侯府嫁女,个个高嫁,满上京城里的人都瞅着,艳羡不已。
“若是嫁不成呢?”丫鬟循循善诱,“那承平侯府是不是就成了笑话?”
曹辛玉连忙摇头,“这可不行,那可是太子良娣。和东宫作对,我不要命了?”
“谁说是四姑娘了。”
丫鬟明着点拨她,“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还有一个,是沈清棠。
“夫人不是一直看不惯她吗?三公子心里还总惦记着她,为着她不知和夫人吵过多少次。眼下她成亲,这样好的机会,夫人还不赶紧抓住?”
曹辛玉哪经得起这样煽动,当即便落了心思。
三月初三日,大吉。
这日是裴子萋进东宫纳为太子良娣的日子。
承平侯府里鼓吹喧阗,攘往熙来,敲敲打打的送自家姑娘上了东宫的花轿。
裴老夫人自来将这个膝下的嫡孙女疼进了心坎儿里,万分不舍,拿着帕子默默拭泪。
江婉也是一脸黯然。
就连沈清棠,亲眼瞧着自幼一同长大的姊妹出嫁,眼也红了,盈盈欲泫。
采薇几个偷偷笑她,“这还不是姑娘上花轿呢!都哭成这个模样。等过几日,燕城世子来接,可不会哭得不肯上花轿了吧?”
沈清棠顿时恼了,丢开帕子便去拧她们的嘴,主仆几个嘻嘻笑笑的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