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先是沉寂,而后有一双素手,轻轻撩开一角。
里头坐着的却不是沈清棠。
白露看着他,神情有些胆怯不安,说话也磕磕绊绊,“姑……姑娘让我上车来,说是要瞒过老夫人……”
沈清棠并没打算离开。
她在宅子里,安静等着明日花轿的到来,却没想到先等来了裴琮之。
她看着他急促推门进来的身影,从雕花圆凳上站起来,神色有些诧异,“哥哥怎么来了?祖母不是不让成亲前……”
打断她的是郎君失而复得的拥抱,他紧紧抱着她,如获至宝,“妹妹怎么没有走?”
他真的以为她今日会离开。
沈清棠沉默,许久才抬手回抱他。
“我不走。”她声音很轻,“绫姐姐说的没错,一个女子,终其一生不过是为嫁个好郎婿。哥哥一心为我,我还再奢求什么呢?”
那日裴绫过来,也是得了裴琮之的意过来劝慰她。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隔阂解不开。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寻我。”
裴绫幽幽叹息,又道:“但其实,他不来找我,我也会过来和你说这些话。”
她到底自幼看着沈清棠长大,长姐如母,她也是存了盼望看着他们朝夕和睦的心。
“你这样跟他犟,能得到什么呢?你们两个,我是自幼都看在眼里的。从前那样好,就算只是装的,这么多年了,也该有几分真心。”
沈清棠听着,垂着眼不说话。
裴绫拉着她手道:“听绫姐姐一句劝,女子一生也不过期盼嫁个好夫婿,夫妻和睦,顺顺当当的过一辈子。你们知根知底,他又护着你,这承平侯府也是你自幼长大的地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我知道。”
沈清棠何尝不知,莫说她现在无父母亲族,不过寄居人下的一介孤女。纵使她父母仍在,她还是陵川受尽千般宠爱娇养大的姑娘,能嫁裴琮之,也是祖上不知修了多少年的福气。
这桩亲事,着实是她高攀了去。
这也是裴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应允这桩亲事的缘故。
沈清棠终于点头,“绫姐姐放心,我嫁他。”
她是最玲珑剔透的姑娘,何须人来劝,本就是一点就通的性子。只是从前万分钻进牛角尖里,总要在这场和他的博弈中斗个输赢。
如今是裴琮之先低头,叫人来劝。
她也自然顺着台阶而下,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喃喃开口,“琮之哥哥,我不和你闹了。等明日成亲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是当真诚心诚意跟他,甚至不惜忤逆了裴老夫人的心意。
“好。”
他自是心满意足。
磨砺了许久的玉石,终于圆润无棱角,无比贴合自己的心意。
沈清棠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颈,头一次主动来亲吻他。